第50章:担惊受怕的小女孩
那两个问号,撞得杰克脑仁生疼。都说疼痛使人清醒。此时的杰克,就觉得自己无比清醒!
他清醒意识到:那个男人(高璟)、云笑菲,甚至包括邱子方,甚至还包括那些警察,都是串通好了的,就等他出错!为什么?很简单,因为他涉黑了!给mafia当项目经理了!
继而,他愈发清醒地意识到:mafia不会出卖他,因为他有用;邱子方也不会出卖他,因为他们不认识;能出卖他的,只有两个人——自称乔楚的执行人,和/或,云笑菲!
这两番“清醒意识”,估计谁看着,都得觉得杰克脑袋瓜子进水了。
不奇怪,一点儿都不。
杰克的脑袋进水和被认为脑袋进水,都不奇怪,都正常。
二者的区别,只在于当事还是不当事。
事儿没摊在自己头上的时候,人大半都是挺聪明、挺理性的。
一旦摊上事儿,顶着背着叼着挂着一堆麻烦,人就糊涂了、懵圈了,看什么都不对了,觉得所有看不清的地方,都有危险了。
脑袋进水的不止杰克,还有云笑菲。
若论担惊受怕,云笑菲的程度,该是杰克的十倍百倍不止。
她没想到,差点儿要了她命、把她吓得连着一礼拜大小便失禁的凶手,竟是杰克。
或者,也可以说,她怎么都想不通——
为什么?
杰克为什么?
为什么是杰克?!
她生长在单亲家庭。记事起,生活中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母亲除了打麻将,什么都不关心;经常一打就是好几天,回家倒头就睡,脸都不洗。
多少次,都是她给沉睡中的母亲从里到外换衣服,其间像照顾植物人那样给母亲擦洗身体。年少的她,弄不明白,为什么打打麻将,破洞的长筒丝袜就会从左脚跑到右脚。等到有一天终于恍恍惚惚好像明白了,她就觉得,自己长大了。
那时,她其实只有十五岁。
只有十五岁的她,悄悄离开了母亲,离开了那个基本上只有她一个活动物体的家。
她漂泊,什么苦活儿累活儿脏活儿都肯干,只要能活下来。
她聪明,学东西很快,知道怎么伪造学历,把自己从“人力”变成“人才”。
她害怕,怕被人识破,怕让人欺负,怕人家提她那小地方的家乡,怕人家知道她有那么一个母亲。
她祈盼,能有个地方,让她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能有那么一个人,也能在她累得连洗漱的气力都没有的时候,任由她昏睡着,脱光她,擦洗她,给她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
她发誓,如果真有那么个人,决不让他发现自己的长筒丝袜换了脚。
她渴望,能从那个人身上,汲取到越来越想要的激情与释放。
因为那些漂泊、聪明、害怕、祈盼、发誓、渴望,她勾引上了邱子方,爱上了邱子方,降住了邱子方,然后,上了杰克的床。从此,她失陷于更多的、新生的害怕——
害怕邱子方知道自己跟别人那个,更害怕杰克跟她只是玩玩而已。
害怕姬汀香的未卜先知,更害怕邱子方会因为古书受损的事情疯掉。
害怕邱子方见到姬汀香时的异样,更害怕姬汀香勾引邱子方,像她感觉到的那样。
害怕邱子方单独接触姬汀香,更害怕他雪上加霜还偏袒对方,像事实发生的那样……
所有这些害怕,在发现杰克给邱子方来电话的那刻,一起把她压垮!
那是邱子方发现古书“失窃”的前一天。
她早早、草草捋完当日的todolist,约邱子方在外面吃饭;早早等在餐厅,打算委婉地给邱子方吹风,核心意思是:等修复古书这件事办完,就彻底分开吧,咱们不合适。
可刚说到“等修复古书这件事办完”,邱子方就一连串着急焦虑不放心甩过来,连带打听姬汀香的底。
她就来气了,就想问他跟姬汀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想让她知道而又应该让她知道的。
这似乎很矛盾——明明是要跟他谈分手,又要去纠结他跟别的女人如何如何。他们如何如何了不是更好?至少,可以算“扯平”!
一时间,从来一张巧嘴,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就这时,邱子方手机响起。
因为担心或说希望,来电的是姬汀香,她就在铃声响起后马上扫了一眼。
来电显示的是手机号码,不是姓名,说明不在她为邱子方设定、整理的手机通讯录上。
她对数字异常敏感,就那么一扫,还是倒着看,十一位数字也瞬间入了心。
她觉得,号码熟悉,但肯定不是姬汀香。
“接啊。”她跟邱子方说。
邱子方的手刚碰到手机,来电断了。
同时,她想起来——那是杰克的工作手机号!
如果那一刻,她没因为震惊和莫名的恐惧,逃避去了洗手间,就会亲眼、亲耳见证邱子方的回拨及其无果。那样,凭她对邱子方的了解,至少可以把邱子方排除出恐怖想象。
或者,从洗手间回来,再次面对邱子方,她有勇气追问那个来电,凭她对邱子方的了解,至少可以给她机会判断邱子方有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