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一场虚惊过后的告别
邱子方吓人的嚎叫，让本来镇定的高璟，不禁寒战。云笑菲马上抄起高璟手机疾奔卧室，途中飞速复拨。
整个动作，高璟都看得清清楚楚。
没错——那一寒战的同时及紧后，他完全没去关注邱子方，而是死死盯着云笑菲。
完全没关注邱子方，常识性理解，可以这样去想：那种突兀的、激烈的状态，关注不关注、劝阻不劝阻，都不会本质不同；甚至都可能，去关注了、劝阻了，倒适得其反！不如等等再说。
但这番常识，当时并没在高璟的考量中。
随着邱子方的爆发，高璟瞬间在脑海里做出三个判定：
一，不管邱子方之前说没说谎，姬汀香的刚刚电话里说的，都出离了他所有预设，而且，这个出离，令他恐惧！
二，不管邱子方和姬汀香有没有说谎，有一点可以确定了，就是古书的下落——在姬汀香手里。基于此，邱子方关于找到古书下落的委托，已经完成。
三，就算邱子方之前没说谎，他告诉高璟的，也决非实情，而是自认为正确的记忆。这个明显到背道而驰的错误的根由，无非两个；要么是邱子方本来就有臆想症之类的精神疾患，要么就是……不管这个“要么“究竟是什么，都只可能是姬汀香“给”的！
他相信，不管邱子方怎么崩溃，怎么歇斯底里，最终都会冷静下来，而且用不了太久；也许就一半分钟，最长也大概拖不过云笑菲跟姬汀香结束通话。
冷静下来后，邱子方马上会辩解。而在他冷静的过程中，云笑菲应该会在电话里跟姬汀香商议好怎么可以拿回古书，并会随即拿商议结果堵住邱子方的辩解，将其拉回务实的正题。
高璟百分百认定，云笑菲，甚至加上邱子方，都还比他更急于了结这件事。
所以，邱子方会放下别的一切，首先奔向要回古书的目标。而他在整件事中唯一还可能需要做的，就只剩下是否参与拿回古书的过程。
他不准备参与。
因为，如果能顺利拿回来，他参与不参与，没区别。
如果电话商量的挺好而实际并不能顺利达成，或者干脆电话里就没商量清楚，甚至谈崩了，他也暂时想不出，为这对明显存在问题的情侣，还能帮些什么。
除非，姬汀香对去电号码也就是他手机号有兴趣、有疑问，而云笑菲又在对答、解释中，有意无意把他扯入了姬汀香的视线，他好像真就没什么可做的了。
他觉得，以云笑菲的聪明，并基于她急着帮邱子方拿回古书的意图，把他牵扯到姬汀香的认知中，可能性应该很小。
当时——邱子方嚎叫过后，急促粗喘着，埋着头使劲双手抓头的时候，也就是云笑菲在居室深处抑扬顿挫跟姬汀香讲电话的时候，高璟真心希望一切顺利——邱子方能尽快冷静下来；云笑菲电话商议顺利；古书能尽快取回、归位……
那样，一切就都过去了。
至少，对邱子方和云笑菲来讲，就可以算都过去了。
他们，至少云笑菲，会更愿意把这番离奇，“盖棺定论”为一场虚惊，客客气气向高璟致谢，或许还会附带点儿辛苦费。
而他，也可以就此全身而退，撇开他们两口子之间各种奇奇怪怪，把内心所有疑问、好奇，以及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受，都留给没有刻度的“以后”，想起来并且有时间也有精力的时候，就琢磨琢磨；琢磨的时候，还可以像做数学难题那样，将其中可能“无解”的部分，打包成未知数x，一路“带入”地演算下去，直到发现可以“约分”去掉x而得出答案；或者，留下带着x的“最简公式”。
他尽量不去想那个莫须有的x。
至少这会儿，等待邱子方最终冷静下来、笑菲商量出结果的期间，不去想。
冥冥中，他有点儿不敢真正去触碰已经在头脑里生成的那个x。
是不敢，不是别的。
不敢，是缘于畏惧乃至恐惧的意识倾向。
对侦破太多离奇、邪祟、异乎寻常的高璟而言，不敢二字，既熟悉，又陌生。
有一瞬，具体讲，就是云笑菲擎着他的手机从居室深处返回，冷冷斜睨闻声抬头、满眼无助看她的邱子方，同时把手机递给他的那一瞬，他感到，内心深处难辨真颜的x，被“不敢”冷却出紧密坚壳，原本的混沌，凝固成僵硬、黑洞洞的狰狞。
“看来是一场虚惊。”
云笑菲并没坐回手指沙发，而是一边整理稍许乱了的头发，一边摸索着穿上撂在手指沙发近旁的高跟鞋。
“她怎么说？”
邱子方的声音异常沙哑。
“谁？！”
云笑菲这一个字的问，带着金属般的尖锐和寒气。
邱子方禁不住哆嗦一下。
云笑菲用脚套住高跟鞋，挺响地跺两下。
高璟真切看见，邱子方在这其实只比正常想要把鞋穿结实的跺脚稍许重了一点点的声音中，又连续哆嗦了两下。
“噢，你说香姐啊——”云笑菲正对邱子方、侧对高璟，从容整理并没什么可整理的衣服，“香姐讲，最多再有一天，修复就完成了。到时候，会通知你，要你去她那里取。”
邱子方张嘴想说话，还未及发出声，云笑菲就又说：“说不用我陪，你自己去就好。”
高璟禁不住暗地猛一激灵。
云笑菲转向高璟，俨然一副这就出门的样子，没有再理会邱子方的意思。
“高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一场虚惊来的，害你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我今天不方便，最迟后天，会去你事务所结账。”
“这个——”高璟邱子方差不多异口同声，同时停下，看对方，又都看云笑菲。
高璟不置可否地笑笑。
邱子方显然想要说什么。
可云笑菲没容他工夫，径直对高璟说：“是我去求助的，自然是我来结算。”
“收到。”高璟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