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关于动机的揪扯

“那还用说——”邱子方按住要说话的云笑菲，抢口般对高璟道：“当然是把古书据为己有啊！”说完，他自己好像有点儿懵。云笑菲扭捏腰肢，起身离开邱子方，奔向角落里的手指沙发，叨咕着：“人家要你那个东西干嘛。”

“可以卖啊！”

邱子方目光追着往过来拖手指沙发的云笑菲，忽然发现高璟急促过去帮忙，脸上拂过一缕带着妒意的尴尬。

“那个……那本书，有人开很高的价钱要买呢。”

“嘁——那一定是秀逗了。”云笑菲本想跟高璟客气客气，可一下子嘴没腾出来，紧接着高璟就已经端起手指沙发，目光加表情地向她询问放置在哪儿了。

“这您还真别说——”高璟领会了云笑菲的比划，把手指沙发放在跟他刚刚坐的地方几乎面对面而跟邱子方呈另向45°的地方。

“我还真听说——”他说着话，回原位坐定，扫一眼有点儿忧惧地看他的邱子方，飞速给了个意味含混的小手势，随即转向云笑菲。

云笑菲坐进手指沙发，悄然蹭掉高跟鞋，冲高璟做个表示无奈的鬼脸。

“真有人出高价——”邱子方话说半截，自己凝住，有点儿茫然。

高璟冲询问般看他的云笑菲点点头，然后转向邱子方说：“您说的这个，理论上成立。但客观来讲，她实现不了。”

“什么意思？”

“我们打比方，只是打比方啊——古书在您单位，由您单位通过正常渠道，公开转让给什么别的机构或者个人，有程序、有合法性，那个转让的代价，才行得通。可如果，是您私自、暗地，要把古书有偿转让给谁，就可能行不通了。”

“我怎么可能啊。”

“哎呀人家都讲了是打比方！”云笑菲不耐烦地抢白邱子方。

“不好这样打比方的！哎，就算我想，人家也不敢——”

“您人家都不敢——”高璟抢过话，“换个不搭界的别人，比如姬汀香女士，人家是不是就更不敢啦？”

“就是的呀！”云笑菲轻轻敲茶几，似在埋怨邱子方的迟钝。

俄顷，俩人都看高璟，都想说话，又都在开口前一瞬顿住，迅速对视，然后茫然。

高璟交替看他俩，温暖、柔和地笑笑。

“没记错的话，刚刚之前，是云小姐认为，姬汀香女士，拿走了那本古书，邱老师认为不会。可刚才说到动机，邱老师的第一反应，却跟之前的认定，趋向相反。云小姐又认为，姬汀香拿走古书，缺乏动机，并因而怀疑先前的推测。”

“是的呀——”云笑菲有点儿恍悟，又像还懵着，“香姐没理由拿啊——”

忽然，她猛转向邱子方，凛然问：“你们搞什么？！”

别说邱子方，就连高璟，都被这一问弄糊涂了。

短暂凝固过后，高璟瞥见云笑菲弯腰去够刚刚脱下摆放在脚边的高跟鞋。

“云小姐——”

云笑菲凝在弯腰堪堪够到高跟鞋的姿态，抬眼看高璟。

“能问句题外话么？”

云笑菲放弃去够鞋子，重新靠回手指沙发，冲高璟点头。

“您怎么看姬汀香女士？”

“美容做的老好，很贵，我不常去的。认真讲起来，还真不是怎么特别了解。”

好一个干脆利落的封门！漂亮！！高璟内心如是感慨。

“我换个问题——”高璟不甘心就这样被堵在门外，“之前，您推测，是姬汀香女士拿走了古书。我想知道，您推测的理由。”

“没有别的可能呀——”云笑菲狠狠瞥木然的邱子方一眼，转回向高璟，“他们两个私底下约着见面，他把古书拿给她看，然后古书就消失了。这个只有两种可能的！”

说着，她猛地抻直胳膊指向邱子方，“要不然，就是他贼喊捉贼！要不然就是——”

“谁贼喊捉贼啦！云笑菲，不好这样讲话的！”邱子方几乎要跳起来了。

“我有什么必要吗！”邱子方向高璟求助。

高璟不理会，看定云笑菲。

云笑菲缓缓放下直指邱子方的手臂，嘟囔：“就是信你不会，才会想是那边拿的呀。可高先生刚刚讲，动机什么的，我又……哎呀真是烦死人了这个事情！”

“二位都冷静下来，听我说。”

高璟起身，冲俩人做安抚手势，等到他们都专注回他这儿，才气定神闲地坐回去。

“从我调查事情的经验看，通常情况下，90%以上几率吧，动机，都是调查的起点。但也有个别案例不是——从所有能想到的常理角度，都找不到动机——”

“那么就得从常理之外的角度去……”邱子方惴惴插话。

云笑菲打断他说：“那怎么能找得到啊！”

“正是！”高璟猛拍大腿，冲云笑菲高高竖起大拇指，对邱子方说：“云小姐说的很对！超乎常理的动机，在开始阶段，没法预想、没法假设，因为范围太大。这样的情况下，就得死死抓现象了。现象总有吧。还有——假象。

“假设，就是姬汀香女士拿走了书。刚刚，咱们三个人、三个脑袋，都没厘出像样的动机，那么我觉得，那个动机，如果存在的话，应该是超出常理范畴了。经验上讲，我们是时候放开关于动机的纠结；重新把关注，投回到现象和可能存在的假象上面来——”

邱子方云笑菲倒懂不懂地面面相觑，又都看高璟，然后再面面相觑，再看回高璟。

“我去搞点水来喝。来了好久，都没招待喝一口水，太失礼了。”

邱子方说着起身奔厨房。

云笑菲迟疑一下，见高璟没有客套推脱的意思，就也起身，追向厨房。“还是我来吧，你会啥啊！等一下再打碎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