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可疑车辆
从邱子方家出来，云笑菲一个字道别的话都没说，径直噔噔噔下楼；高璟想跟邱子方客气一下，却见邱子方还是像刚刚那样背对门，坐在沙发上。看得出，邱子方身体很僵硬。也一目了然，他没有送客的意思。
高璟于是迅速而小心地从外面关上门，加快步伐下楼，在楼门口追上了云笑菲。
“太晚了，开车送您。”
高璟发现，离开邱子方家那幢楼后，云笑菲脚步变慢了。而且越来越慢，好像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似的；又像是——想要慢些远离。
“真的，云小姐，给我一个向美丽女士献殷勤的机会。”
高璟大踏步很轻易就走到云笑菲稍前位置。
云笑菲停住，他跟着停住，偏着头，做出一脸任谁都会觉得假到开玩笑的谄媚。
云笑菲氤氲的俏脸，突然爆出短暂的笑。
“想不到，您也会开玩笑。”
“不开玩笑。我说真的，云小姐，这么晚了——”
“叫我笑菲，如果不是让您觉得太……太——”
“太荣幸了！笑菲，我送你，方便。”
高璟说着，示意性扫视已经直对的小区大门和外面的小街。
“这地儿，我瞅着，可是不好叫着车。”
最后这句，他放纵了十足的北京口音，更故意把“可”字重重念成“科”，心里跟着倏地清爽了许多。当时，并没反应出，突爆家乡口儿，是对云笑菲刚刚说话完全没有江海市方言痕迹、还接连两次说出“您”字的心理呼应。
江海市这样的江南地方，当地人十有九点五，都说不出“您”字。不仅是语言习惯问题，还有发音方面的困难。好比杨秀，很想称呼高璟“您”，但几乎每次都会说成“宁”。
可云笑菲没有。她嘴里的“您”，以及在“您”前后的那些话，都完全听不出任何口音，加上甜润中带几分俏皮的音色，简直就是娱乐节目播音员水准！
“这回真听到了，北京话。”云笑菲好像很想聊几句似的，可说完这句，就又沉默了。
高璟讪笑，轻轻做“请”的手势，同时按动车钥匙。云笑菲顺着他手势往前迈步时，小区大门外街边的旧款雷诺mpv，发出开启轻响，亮起示宽灯。
“谢谢！”云笑菲款款走向小区大门。
高璟刚要跟上，却像忽然被什么牵引着似的，停住，缓缓回望邱子方家方向。
此时，他已身处直通小区大门的道路，跟邱子方家那栋楼已经相距了两个弯道、百米以上，想直接望到，是不能的。
他不是第一次来邱子方家，当然知道站在这儿，回望不到。可他就是回望了。
蓦地，他似恍然，猛转回，向去路。
视线里，云笑菲已快要出小区大门，脚步已向闪着示宽灯的旧款雷诺mpv微微倾斜。
真是个天生会抄近路的女人！
他这么想着，疾步追去，途中终于厘清：刚刚按亮车子的瞬间，斜叉叉停在小区大门另一边路旁的一辆深色丰田威驰里，好像闪过一片黑影。
那辆车黑着灯熄着火，斜斜靠在小区大门外短甬道往街道的弧线上，进出碍眼碍事。
高璟记得，来时并看见。刚刚乍一眼瞥见，脑子里还闪了一下“这车停的可真够讲究”。
车内黑影一闪，让他顿时判断车里有人，随即心里一紧——黑夜，人在停着的车里，通常总会有意无意表现出一些可以被外界感知的迹象——车窗开一线、轻微的音乐声、手机或车内电子设备的微光，什么的，有的干脆就亮着示宽灯。
像这辆车似的完全黑透，一般就两种情况——车里有情侣在做动情之事，和，长时间的、不想被人察觉的等待。
这辆车静静、稳稳的，很不像前一种情况。
而后一种可能，也就是长时间、不想被人察觉的等待，在此时此刻的高璟而言，就免不得会激起额外的敏感和警惕。
“我不太放心邱老师。”走到自己车边，很绅士地打开后门，手掌顶住门顶框，示意云笑菲上车时，他终于说出这句一从邱子方家出来就想说的话。
“不要紧。他是书呆子。”云笑菲谢绝了他的殷勤，走向副驾门。“遇上事情，就像没长大的孩子，很快会好的。”这次，她接受了高璟一味的献殷勤，款款坐进副驾。
高璟上车，发动，开灯，起步，故意从那辆丰田威驰跟前擦过，才大幅度调头离去。
擦过时，借着路灯的微光和他车子的灯光，并没看见车里有坐着人。但他肯定刚刚看见的黑影一闪，不是错觉。就是说，在他驱车经过时，有可能，车里的人，隐藏去了车内较低的暗处。这说明——那辆车里的人，确实不想让人看见。还是——不想让他看见？！
想到这儿，老成练达的大侦探，都不免汗毛倒竖。
“真的，云……噢不，笑菲，我总觉得，邱老师他——”
“哎呀你信我，他没事。”
高璟还想说点儿什么，甚至想直接提议折回去看看。边组织语言，边想调整后视镜，观察一下车后越来越远的小区大门。可云笑菲接下来的话，倏而打断了他的思绪和动作。
“搞不好，我们都走掉了，他一个人还怪美滋滋的呢。”
“啊？”
高璟这一声，其实并不是在感叹或质疑云笑菲的话，而是——从还没调整的后视镜看到，那辆停的很不讲究的丰田威驰，亮灯、开动了！
高璟稍稍延迟提速，盯着后视镜看，见那辆车跟在后面不远处，也像是延迟了提速。
前面是个120°左右的“死弯儿”，高璟忽然加速，说着“坐好，拉安全带”，手脚并用，施展年轻时练就的驾车熟技，迅猛转弯。
正扣安全带的云笑菲，被吓得轻呼半声。
转过弯，高璟娴熟而迅疾地减速、靠边，途中灭灯。
“怎么了，车子——”云笑菲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