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当年的真相
第87章###当年的真相晚上六点多，沈心雅抵达了他们住的别墅。
门铃响起，钟怿刚将熟睡的易安知抱回房间，下楼开门看到母亲的那一瞬间，钟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就恢复了淡然:“妈，你怎么来了？”
母子六年不见，再见竟是这般冷漠和生疏。
沈心雅不作答，站在客厅里，隐隐可以闻到淡淡的饭菜香，那些香气宛如催化剂，足以让她心中的怒火燃烧成灰。
“她人呢？”沈心雅连鞋都没换，冰冷的目光在视线所及之处搜寻着，希望能够快一点找到那个人，但又抗拒看到那个人。
钟怿看着她，轻描淡写道:“在楼上睡觉。”
话音还没消散，见沈心雅迈步朝楼上冲去，钟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手。”沈心雅怒了，挣扎不休。
“放手之后，你准备干什么呢？打她？骂她？还是赶她走？”钟怿语调极缓，少了锐气，以至于言语表情都平静过了头“在你找回冷静之前，我不可能让你见她。”
沈心雅心中怒火越烧越旺，若是见到易安知，她确实会打她、骂她、赶她走，但钟怿太聪明了，他那么直言不讳，接连反问，字字切中要害，杀得沈心雅毫无反驳之力。
她自认不是一个苛刻的母亲，对儿子没有那么强烈的控制欲，她也很清楚，儿子的想法和做法，她没办法干涉，但如今她被焦躁和愤怨包裹着，噎得说不出话来。
一杯水递到她面前，沈心雅没接，钟怿便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钟怿，你早就回国了，而你一回来竟然又是去找她！”沈心雅受伤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难道你就真的不把我这个妈和你爸放在眼里了吗？！”
六年了，钟怿一去不回头，断绝了跟这个家所有的联系，钟怿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儿子，可如今却为了一个女孩，宁愿跟整个家作对，这叫她怎能不恨！
“是谁告诉你的？”其实他隐隐能猜到。
沈心雅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这个你就不用管了。钟怿，你告诉我，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又因为她？！”
钟怿眼神漠然，他越是面无表情，白皙清隽的脸上就越是透着寒气。“我当然是为了她。六年前你告诉我，一个男人要想要保护自己的心爱的女人，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否则我就只能活该受你们摆布。这些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忘记过，现在我做到了你当初要我做的，难道你不该替我感到高兴吗？”
“高兴？”沈心雅冷笑出声，“我自己的儿子在美国创立了公司，成了钟氏总裁，成了万众瞩目的人物。身边所有人都在羡慕我，羡慕我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好儿子。可他们却不知道我这个做母亲的其实什么都一无所知，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从电视报纸上才能得知一二！你还要我高兴？！”
钟怿冷冽泛白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淡然的嗓音竟有些渗人:“我记得六年前在机场我跟你说过的，希望有一天你不会为你当初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沈心雅目光心痛不已，声音微微颤抖:“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妈，是你先对不起安知的舅舅，是你先联合外人逼着你的儿子成长，逼着我学会了残忍和冷漠，你现在没有任何的立场来指责我，更没有任何的立场去指责易安知。”
沈心雅眼神如刀，意识的太晚，直到此刻才发现儿子的内心世界已不再如从前那般纯粹干净了，这些年她的儿子究竟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承认我当年的做法是过于下作，可我后来所做的一起都是为了你好！”这似乎当父母的必备口头禅，但他们永远不知道，这句话其实很伤人。
钟怿对此嗤之以鼻，冷声道:“不要跟我说这个！你所谓的为我好，就是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你的感受不就是想要和易安知在一起吗？”沈心雅爱恨交加的看着儿子，语调平平，“钟怿，为什么都过去六年了，你还坚持非她不可？！”
奈何，钟怿根本就无动于衷，清冽的目光慢吞吞的落在沈心雅的脸上，微抿的薄唇，多了几分硬气。
“为什么非她不可？”钟怿说着，神情片刻凝滞，再开口，近乎叹息，“六年了，她和我说过的每句话，共同经历的每件事，我都不曾忘记。你不会知道这六年我在美国是怎么一天天熬过来的。外出吃中餐的时候，有时候会下意识把菜夹起伸到对面，因为那菜是她喜欢吃的，但筷子僵了，对面那个人不是她，于是那菜吃进嘴里，真的很苦。你有没有试过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周围那么多的人，但好像只有你一个，心里空荡荡的。不敢再笑，连自己都觉得微笑的自己很狰狞。偶尔徘徊街头，会出现幻觉，以为她正默默的跟在你身后，撑到路口回头，才发现现实究竟有多残酷。再也不会有人通过电话就能带给我欢笑和温暖；再也没人暖暖的叫我一声‘钟怿’。曾经以为一时的坎坷，只是短暂的代名词，哪知一别经年，六年时光，谁能经受得起？我没办法忘记易安知，再长久的时间，再遥远的距离也不能让我忘记她，我能怎么办呢？相反，我还时时刻刻在害怕，害怕她会怨我，恨我，更害怕再次重逢，她甚至已经将我遗忘，投入他人的怀抱。妈，你告诉我，如果连时间都不能让我停止爱她，我究竟该如何忘记？”
最后那句话，是在问沈心雅，也是在问他自己，带着几分恍然，尾音拖长了好几拍。
有一次记者采访他，问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他没回答，他想要的东西很私密，唯一想要的就是易安知
“钟怿，你无药可救了。”这话出口，近乎咬牙切齿。
是的，他承认，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易安知是唯一的解药，但却也是毒药。
钟怿眼眸如同一方深渊，只是看着沈心雅，良久才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我跟安知已经领证结婚了。至于婚礼，等她来决定什么时候举行。妈，安知无怨无悔的爱着我，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了她，你说是不是？”
沈心雅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们竟然已经……
“先斩后奏？呵，你真不愧是我们钟家的好儿子！”她喉咙发紧，话语迸出时，嗓子发痛，“可你真的以为，你们结婚了，从此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你以为你们真可以在一起一辈子吗？”
钟怿伫立在那里，身影清冷陡峭，明明是在看着沈心雅，但目光却放的很远，语气温淡:“六年过去了，我不再良善，她不再无忧，但那又如何，她在我眼里，依然是六年前的易安知。我在她的面前，也依旧可以是年少时的钟怿。我爱她，她亦如此，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相守到老？”
沈心雅终于无法容忍，一句话出口，音量陡然提高:“那你不要忘了，当初把你们逼入绝境的不止是我，还有她的母亲杨娟！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想出来的，杨娟囚禁自己的女儿，以此威胁你离开，这些易安知她都知道吗？！如果她知道了，她怎么还能有脸面和你在一起！钟怿，你难道就单单只怨我，而不恨她的母亲吗？！”
沈心雅的声音里包裹着太多的感情，有爱也有恨。钟怿注定无法感触这份母爱护犊，楼梯口此刻传来了异响。
钟怿心一沉，挣开母亲的手，迈步跑过去，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一楼与二楼连接口，空气逐渐膨胀，有关于钟怿六年前离开的真相，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在易安知震惊的表情里瞬间引爆。
一段话，开启了她的天崩地裂。
一个人的脑容量太大，大到片段漂浮而上，却在攀升途中仓惶下坠，跌的支离破碎；脑容量太小，小到无法接纳一段话带给她的冲击度。
灰色意识拖着她一直往下坠，宛如尖锐的刀子划过心头，周遭一切开始渐渐变得模糊，拼尽全力握着楼梯扶手才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那双眼睛固执的看着钟怿，她想问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易安知慢慢蹲下身体，泪水滑落，没有任何声响。
钟怿眸色阴鸷，迈步上楼，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体，手指伸到她的脑后，把她拥在了怀里。
“是真的吗？”窒息的话语，带着对于未知的恐惧，似乎只要钟怿点头，她就能走进漆黑无边的地狱。
钟怿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子，伸手抚过她的发，语气浅淡:“假的。”
沈心雅站在楼梯下，看着楼梯口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目光太过悲悯，反而尽显寒凉。
一句“假的”，试图削减易安知的负罪感，这个拥抱，看似温情，却尽显残酷。
沈心雅喉咙间有着诡异的窒息，一步步走出客厅，步伐迟滞，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