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三.苦难深重(上)

第4章三. 苦难深重(上)

不知不觉半月过，秋风喧嚣了许多，枯叶飘飘零零落了满地。白奚羽生性惧寒，青瑶早早地给她备了冬装。“羽儿，你好生在家待着。我出门换些粮食，去去就回。”

“知道了。”

家里的米面又见了底，青瑶将自己绣的女红装了一篮子，同白奚羽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山下村落换粮食去了。

余下的白奚羽则窝在房里练习女红。

“嘶……痛痛痛……”

显而易见的是，她对女红可谓一窍不通。刚起针便扎了手指，殷红的血珠即刻冒了出来。她将手指放入口中抿着，极不甘心地瞪了眼跟前的布料。

“……青瑶姐随便几针就能绣朵花出来，我就偏不信了！”

止血后，再次拾起针线继着与之“奋战”去了。

…………

青瑶照常在山下一户人家换了米粮，由于时常与村庄的人来往，村里人基本与她挺熟络。

这不，刚准备回去，李家的老婆婆便拉着她话家常。

老人家长得慈眉善目，腰背佝偻，握着她的手好一阵夸：“青瑶姑娘真是人美手又巧，说句实话，婆婆我可稀罕你了。我那孙儿也成天惦记着你，你若是有意……”

青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干笑两声将手抽离：“……李婆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他日有空咱们再聊。”

“哎，那你路上当心些——”李老婆婆倒也没拘着她，她应了一身转身走了。走着走着，又听见身后老婆子絮絮叨叨地说：“这么好的姑娘，若是我家孙媳妇就好了。只怪二牛太不争气，人姑娘家看不上哩……”

“……………”

青瑶果断加快了步伐。

倘若不是家里的丫头要以五谷维持生息，她真的不想理这些人情世故，真的不想理。

她将所居的木屋刻意选在与村落相遥的山上，便是因为她有修为傍身，容颜不易老去。不若与凡人们久居下去，定会被发现异常，道她们姐妹俩是妖精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是如此，这十年来她们陆陆续续换了不少住处。玉灵山也是近几年才搬来的。

昨夜下了雨，地面泥泞不堪，绣鞋沾了不少泥土。于是青瑶步至一小河边，将手中米粮放在一侧。刚弯身准备洗洗，便闻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青瑶姑娘……”

她闻声回首，只见是一名年轻男子快步走来。皮肤黝黑，手扛锄头，袖子撸起一半，颈上挂条汗巾。高高瘦瘦，五官还算端正。

青瑶识得此人，正是李婆婆的孙儿二牛。现下正逢秋收，他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

“二牛哥，找我有事吗？”

二牛放下锄头，两手放在衣裳上擦了两下，憨厚一笑道：“没事儿，出来正好看见了你，给你打声招呼。”

余光瞥见她脚边的东西，又道：“青瑶姑娘……又下山来换米粮了吧？”

青瑶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容，弯身将米粮提起，亦步亦趋道：“……嗯，刚换完，正准备回去呢。二牛哥若没什么事，那我便走了。”

言至此，手突然被二牛扣住：“……青瑶姑娘！”

青瑶心下一惊，连忙推拒：“二牛哥，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快把我放开！”

二牛急了：“……青瑶姑娘，你一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赚不了钱，吃饭还要靠女红来与村民换，日子过得太苦了。我……我看不过，我想娶你！你嫁给我好不好？我养你一辈子！”

青瑶也急了，边挣扎边道：“二牛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日子苦点不打紧，只要养得活自己就成。我早就与天发誓终身不嫁，绝不靠男人来过，你快快放手……”

二牛闻言脸色煞白，愣神间手中一松，青瑶措不及防跌进了身后的小河中！

“啊——”

冰凉的河水刺得青瑶手脚僵硬，她可不会水啊！河水“咕咚咕咚”灌了三四口，她除了做无谓的挣扎外别无他法。

她想动用避水术，可岸上有凡人，绝不能被看见了。

“青瑶！”二牛回神后立马扎身入河，废了好半天劲儿才把人捞上岸。

“咳咳咳……”青瑶不断咳着呛入肺中的水，二牛想给她顺背，被她猛地伸手推开。

“青瑶，我……”

青瑶擦了擦面上的水渍，冷声道：“……你走吧，今天这事儿谁也不能说。”

语毕，捡起一侧湿透的米粮，头也不回地走了。

临近木屋，忽想起自己一身狼狈，未免屋里丫头担忧，忙施法整顿好仪容，同时扬起惯性温笑。

刚打开门，便见白奚羽似受了惊吓一般迅速将双手藏在身后，笑道：“青瑶姐，你回来了……”

青瑶挑眉，偏首向她身后探去：“羽儿，你又背着我做什么‘好事’了？”

“没……没什么！”白奚羽眼神闪烁，干笑两声，转着身子努力避开青瑶的探视。

耐不过青瑶手快，迅速擒住她的手，抓起来一瞧，才发觉其左手持一块绣布，右手五指已然“千疮百孔”。

青瑶满目心疼地捉着她坐下，找来药膏给她上药，边抹那丫头边痛得直缩手，可却偏偏没敢喊疼。

青瑶看在眼里，叹气道：“……你这丫头，不会女红就莫学了，我又没逼你学这一手。瞧瞧你这手伤的……”

白奚羽痛得直吸气，委屈巴巴地望着她道：“……青瑶姐，我是想，您一人照顾我太辛苦，我不能坐吃山空。想帮忙绣点东西，只可惜……帮了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