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一.梦之初始(上)

第2章一. 梦之初始(上)

一片昏暗。唯有一道暗金的结界隐隐散发着光泽。光泽所照之处，无不是断壁残垣的凄凉景象。

结界中的小丫头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望着那名玄衣男子步步紧逼。

“别过来……”

玄衣男子面相并不丑陋，相反俊美得人神共愤，唯有那双流火绯瞳最为刺目。在小丫头眼中，无非是妖异、可怖的那类。

“别怕，本座会让你死得舒服一点。”

玄衣男子勾唇一笑，指尖轻易刺破结界，拎小鸡般将小丫头提了出来。

有水蓝的气流从她口鼻源源不断流逝，犹如被扼住了喉咙，呼吸愈发地困难。

“不——”

白奚羽蓦地惊坐而起，尽管初秋时节夜间寒凉，也还是被惊出一身热汗。

又是那个梦。

哪怕时隔多年，也恍如昨日。轻而易举扰乱她的心神。

室内亮起一点橘黄，是青瑶举着烛灯迈步而来。她将烛灯放至桌台，弯身坐在白奚羽身侧握住其手，面带担忧道：“羽儿，发生了何事？”

白奚羽见青瑶除里衣外只草草披了件外衫，方知对方听见她惊叫声便急急赶来。心头一暖，摇首应道：“没事，只是魇了。”

青瑶却一眼识破她的伪装，抬手理了理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心疼道：“傻丫头，做个梦吓出一身汗，还说没事？你等着，我去给你烧些热水洗个澡。”

“青瑶姐，不用了，我就这样睡吧？近来秋高气爽，出这点汗没什么，一会儿就干了。”大晚上的还给她烧水洗澡？她才不要让青瑶姐这么辛苦。

青瑶柳眉轻皱，不赞同道：“胡闹，出了汗不能睡。你身子骨弱，会着凉的。快撒手，我去给你备洗澡水。”

“那我陪您一起烧！”

“不可！你身子金贵，哪里能干这等粗活？”青瑶坚决不依。

白奚羽眼神微黯，软声道：“青瑶姐，您不能这么惯着我，我早已不是什么公主了……”

青瑶微微一叹，伸手将她揽住怀中，意味深长道：“丫头，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凤羽国的公主。国中虽被逆贼易主，可你迟早还是要回去复国的。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注定是个被人伺候的主儿。只消学好那些四书五经，把学问全装进脑子里即可。至于粗活，由我来做就好。”

白奚羽无言反驳。

其实，如若可以，她更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曾亲眼所见，父君惨死在玄衣男子手下，所有想护她的人都不得善终。血肉飞溅、血流成河的一幕，成了她儿时最大的噩梦。以至于她时不时受制于梦魇，无助，绝望。

青瑶最终还是给她备好了浴汤，她快速洗完，拧干头发便钻进了被窝。

这一觉再无梦，倒是一不小心睡到了日晒三竿，还是青瑶喊吃早饭才磨磨蹭蹭起了。

白奚羽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洗漱完毕，就准备去吃饭。

青瑶捉住她双肩将她摁坐在妆台前，道：“坐好，头发都还没梳。”

白奚羽笑着对她吐了吐粉舌：“这不是有青瑶姐嘛？”

“你啊……”青瑶失笑，嘴上说着嫌弃，手已持了木梳给人梳起来。

镜前之人乌发如云，瞳色漆黑明亮。鼻似琼玉，唇似花瓣，当真是人比花娇。青瑶不由得心下喟叹，丫头生得太美可不是什么好事。她需要的是以能力平天下，而不是空有这副美貌。

只盼着丫头不要过早对旁的人动心，从而将复国之重担抛却脑后。这是青瑶最不想看到的。

吃完早饭，青瑶端着昨夜换下的衣裳准备去溪边洗。白奚羽好一通软磨硬泡，才让她同意跟着去。

凤羽国前朝一夜覆灭，两丫头躲躲藏藏十年之久，现今居住的不过人界一寻常的村落。小溪距她们住的木屋约半里左右，并不算远，于是青瑶便由着她来了。

溪水沿着不远处的高山上流下，波光粼粼，水底清晰可见一颗颗光滑如白玉的鹅卵石。水中还有几块凸起的石板，可供人踏着过溪。

青瑶撸起衣袖半蹲在溪水边，取出衣裳一件件地打湿。白奚羽则对溪中的石板生趣，提着裙角抬步踏上跟前那块。

青瑶虽在洗衣，却也没忘不时盯着白奚羽的一举一动：“羽儿，当心点，莫摔着了。”

白奚羽俏皮一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她一步一步跨至小溪的另一边，前方乃是一片丛林，有一条幽径小道，小道深处似有一抹奇异的亮光。

为何奇异？便是它时而闪着红光，时而闪着蓝光，又时而闪着紫光。

白奚羽因好奇，便是抬步往丛林深处迈去，连招呼都没与青瑶打个。

丛林枝繁叶茂，棵棵近乎参天而立，将顶上的阳光遮蔽得一干二净。越走越觉光线越黑，白奚羽有些畏惧了，想原路返回，转过身却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青瑶姐，你在哪？”这个发现可教她心尖儿一颤，她扬声呼唤青瑶的名讳，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忽地，余光瞥见先前所见的异光正快速往她这厢接近。同时脚下传来一波波震感，等异光近了方知那根本不是甚么“奇花异草”，而是一只巨型的妖兽！

人身，猴面，两端嘴角生有尖长的獠牙。其爪如刀刃，在林间飞窜时将树木一棵棵地抓断，树干接连倒地，才让白奚羽觉得大地在颤动。而那异光，则是由其口中含着的圆珠散发而出。

那妖兽行速飞快又来得突然，白奚羽被吓得脸色发白双腿打颤，竟是忘了要赶紧逃。不过三息之间，那妖兽已飞荡至她跟前，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吓得赶紧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