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表白
这还是她第一次战胜了戾气,而不是屈服于它。
穆九歌心头一时无限畅快。宁淮一边给她输灵力,一边伸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蹙着眉的样子在她眼里好看极了:“好些了么?”
他冰凉微颤的指尖擦过穆九歌唇畔,显然是整颗心都牵系在她身上,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穆九歌笑着摇摇头,伸手扯着他的衣襟将他拉下来,沾着血的唇直接吻在他唇上。
宁淮的唇如看起来一般,温凉柔软,玉质雪肤,泛着微微的甜。穆九歌口中尽是鲜血,她放肆地侵袭着宁淮的唇舌,以鲜血玷污着这霜雪般的仙君。
宁淮先是微愣,身子僵得像冰,但他怔怔看着穆九歌,慢慢放松下来。不光身体,他的唇舌也放松下来,任由穆九歌叩开他的齿关,将他从外到内彻底弄乱。
这几天,穆九歌一点都不曾碰过宁淮。并不是没有意动的时候,只是,她在克制。自她出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她学着去克制。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她只觉此刻所品尝的唇舌,是从未有过的美妙滋味,叫她前所未有地沉迷其中,心神俱被满足笼罩着。
她越吻越重,宁淮的反应仍是青涩,被她吻出了压抑的低吟。
半晌,两人才终于停下。她和宁淮前额相抵,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就见他剔透如冰雪的眸子已经蒙上了一层湿润的雾气,犹如冰河解冻,霜雪消融。
宁淮的呼吸仍旧有些急促。他平静了一会,才开口问她:“小九。你想好了么?”
穆九歌只觉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仿佛一线明亮天光豁开了迷雾,照彻她心底混沌的情感。
刚才戾气发作之时,她恍惚把那个凡人认成了宁淮,几乎就要忍不住像之前的许多次一样,伸手拉住他,然后在抵死纠缠之中化解戾气。
但就在失控的前一瞬,穆九歌闻到那人身上陌生的气息,顿时清醒了两分,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是宁淮。
纵使戾气在她体内发疯般地灼烧着,逼迫她向这救急的水源伸出手去,逼迫她失控地发泄,但她还是推开了他。
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明明这便是最快也最好的解决方式,明明她也根本不在乎,明明眼前之人是愿意的。有无数个理由纵容她伸出手,但她没有。
如果只是情yu,如果只是一段随时可以放手的纠葛,如果只是为了解决戾气或者别的什么,她刚刚就不会拒绝。
原来,她已是非宁淮不可。
如今再回溯,她与宁淮所走过的一切,似乎都是非他不可。如果换一个人,便会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这近千年以来,她从未有过这种情感……
她还会想要亲近和了解宁淮,无论是什么模样的宁淮。他为她受伤时,她曾感到愤怒。而如今,她为了救他,进入了幻境之中。
这就是喜欢吧。
穆九歌毫不遮掩地回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宁淮,我已经明白了。
“我喜欢你。”
宁淮这一瞬间的神色几乎是空白的。他眨了下眼,确认似的直直盯着穆九歌,仿佛被什么从天而降的礼物砸晕了。
这一刻,他看起来不再像是幻境中的什么师尊,而是穆九歌所熟悉的那个沉默地守在她身边的宁淮。
他恍惚了很久,轻轻伸手,像是想要碰一碰穆九歌,确认她的真实性。穆九歌一把拉过他的手,抚过自己的眉眼、鼻尖、脸颊,最终用唇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
宁淮烫到了似的收回手,看起来终于有些回神了。他慢慢坐起身,也小心地扶着穆九歌坐直了,轻声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穆九歌虽有些奇怪,但仍顺着他的意思坐了起来。她身上已无不适,动作很顺畅,笑道:“只是练功一时走火入魔罢了。有师尊这一吻,便是死了我也能再活一回。”
宁淮听得蹙了下眉,轻斥她:“别乱说。”但他满面春情根本压不住,这话比起训斥,更像嗔怪。
两人都坐得端正了,宁淮便正色看她,肃然道:“九歌,你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穆九歌愣了一下,顿时有点好笑。感情坐正了是要说这个?这什么奇怪的仪式感。
她咳了一声:“师尊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我……”他眼神闪躲了一下,竟是害羞了。穆九歌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片刻后,他便转回眼睛直视她,双颊晕红,眼神却无比认真:“此话或许唐突了,但字字皆出自真心,绝非刻意轻薄。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心悦于你。纵使此事荒唐且有悖伦理,我亦无法违逆自己的心。”
“九歌,你愿不愿意,与我结为道侣。”他安静地凝视着她,满眼都是细碎的微光。
穆九歌伸出手,握住他因紧张而不自觉蜷起的手指,同样认真地应道:“好。”
她甚至在他手指上摸到了汗水。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宁淮的眼睛一下子亮起,唇角克制不住似的微微翘起,然后一路继续上翘。
“我们现在结印,”他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犹豫一下,“……算了,我们回去……我们回聚居地结印,好吗?”他犹豫几番,最终道。
“都听师尊的。”穆九歌看他又急切又不愿过于轻率的模样,心中笑得快仰过去了。
诸事皆定,宁淮便静下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神色有些飘忽,好像在发呆。
这使得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君添了几分稚气,像个喜好简单的小孩子。穆九歌凑近一点,问他:“师尊在想什么?”
宁淮怔怔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
他总觉得,他等这一天,好像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不只是相遇的这一月,而是许久之前,甚至数百年之前。他好像已经追着这个人的背影走过了漫长的时光,他始终在身后凝望着她,她却突然回过身,拉住了他的手。
那种多年夙愿得偿的感觉,俘获了他整个心神。从刚才起,他便总觉得有些分不清真幻,时而觉得自己如在梦中,又觉得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美梦。直到真切地摸着她的轮廓,他才觉得落到了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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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聚居地之后,方才热闹的气氛却变得十分凝重。
首领捧着一份血书递给他们,说另一处聚居地已经被屠杀殆尽,只剩这封求援书被送了过来。
宁淮接过来看了一眼,神色微沉:“是清风派的徽记。”堂堂镇守一方的修仙门派,竟是只能送出一封血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