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因着被灵州的难民吓得够呛,队里不少人当晚就发起热来了，齐沧也没将退烧药藏着掖着，尽数分给他们了。

其中有一人却依然高烧不退,很快没了生息,这人的儿子将尸骨一埋,擦干眼泪又继续机械麻木地迈着腿。

之后的日子里，北风料峭，天寒地冻。

只不过他们赶路的速度整体提升了不少,也不再过多停留休息,期间他们遇到了大大小小的流民，起了好几回冲突,也都安然度过了。

原本还算整齐整洁的衣裳变得灰扑扑起来，看起来既怪异又不修边幅。粮食也在一点点减少，队里没人再抱怨，望着未知的前路,只恨不得将粮食一口一口全塞入口中。

萎靡消沉笼罩着整个队伍,却也将他们紧紧地凝结捆绑在一起,他们愈发齐心协力起来,就连李秋娘李寡妇俩人也不再针锋相对，纷纷收敛起性子。

半个月后，路过灵州驿站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百来号难民，只是这回他们已经驾轻就熟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惊骇过度、畏缩胆怯。

竖日下午，大雪悄然而至。

四天后,他们再度出发，从灵州顺利抵达俞州。

……

俞州。

“爹啊……咱们什么时候到啊？”齐和鸣凑在旁边问,蛋蛋好累的。

“还没有这么快。”

“啊……可是，可是我们已经出来很久很久了，有好多好多天，蛋蛋好想家里的小木马哦，还有村子里的柿子树。”

齐沧摸摸他的脑袋，将他怀里的水杯拿过来，了然道：“行，爹知道了。”

“嘻嘻……爹是怎么知道的？”齐和鸣一脸诧异地说道，矮墩墩的身子抱着他的腿，不好意思地将脸蛋贴着大腿，“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爹最喜欢蛋蛋？”

“哈哈哈你小子真的很不知羞，”齐沧将可乐灌进去，听到他这般说乐得哈哈大笑起来，猛地搓着齐和鸣肉乎乎的小脸蛋。

将人搓得咯咯笑个不听后才又往他怀里塞了一把奶糖，“拿去吧。”

齐和鸣抱着水杯乐颠颠地跑去姜同新面前，嘀嘀咕咕说着小话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盘旋在四周。

齐沧往后看了眼，见姜明念与林悦俩聊得兴起，顿时磨牙切齿起来。

不知怎地这俩人突然就倾盖如故起来，时不时就走到一块，聊些闺中蜜话，熟络得不行。

问就是不方便说与汉子知道。

林悦敏锐地察觉到某人颇为怨念的视线，一本正经地揶揄道：“某日，天大寒，风瑟瑟，齐某于旷野见意中人与友人相谈σw.zλ.甚欢，一时难忍心中妒意……”

姜明念：“……”

被羞得面红耳赤，低眉垂眼。

转瞬，他忍住羞耻学嘴道：“同日，那人见友人与意中人情深意切，思及自身，暗恼某人是个木头啊，是个木头……”

最后还捏起嗓子婉转动听地唱了起来。

林悦：“……”

自己淋雨就要把别人的伞撕破，伞被撕破倒也不介意将卖伞的摊子推到是吧！

今日互相伤害完成后，林悦敛起笑脸，说起正事来：“咱很快就要到府城了，你们是打算怎么个想法？”

河口县位于淮州之侧的云州，虽然毗邻水路纵横的淮州，离着江南水乡那也是近得很，可惜的是，正是因为这，云州政绩普普，是哪哪都比不上周边的府城，什么都沾点却也什么都算不上出众。

淮州是户数多达十余万的大州，而云州则是两万出头的小州，于夹缝中求生。

林悦本想说要不要让他们落户于云州，这样说不得他能将那木头拐回去。可想了想到底没开口，换做是他也会望着淮州去，而不会拐向更远的云州。

“五哥说等到了俞洲府，再做决定，俞州是要塞，有通向各地的水路运河，届时去哪里都成，咱们这个队伍就要四分五散了。”

姜明念望着他，有些伤感道：“那你们……”他想问若他们打算去别地落户，他与齐三哥要怎么办才好？

林悦洒脱一笑：“不知，或许到了那时，就是分别的时候了。反正他心里头也不一定有我，这下倒也好。”

还好他没因一时冲动而选择捅破天窗，这样也好。

姜明念叹了一口气，却没继续就这话题说下去，更何况当事人都已做出了决定，作为好友更没必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去多管闲事了。

冬月初，还未到冬至，俞州的气温却在零上五六度徘徊，愈往下走气候则愈发暖和。

空气湿润，寒风削弱。

姜明念步履款款地走过来，齐沧轻飘飘地问道：“回来啦？”

“……”姜明念顿时“噗嗤”一声笑了。

姜明念头一歪，假装不懂问道：“对啊对啊，你不想我回来么？那我走？”

“你真是……”齐沧撇撇嘴，又不忍心说得太重，便嘟囔道“坏东西一个”。

姜明念心中的郁郁倏然消弭，他眼波潋滟地望着齐沧，知道这人是故意的，笑着说道：“嗯，坏东西喜欢你。”

齐沧：“……”

输了输了，齐沧暗道，但眉头舒展，嘴角上翘，显然是愉悦得不行。

“好了，刚怎么不开心了？”齐沧这才问道。

“哎，就是想到要与悦哥儿他们分开，有些郁郁，”姜明念说道，至于林悦与齐荣……他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