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野生水族馆
第一百三十八章野生水族馆什么是权力?
一张嘴,一把枪,或者一处遥远的灯塔?
江秋凉认为不是这样的。
权力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并不是因为那些人有多厉害,而是因为除了那些少数以外,大多数人的屈服。
没有人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畅通无阻到平步青云,他们的台阶,每一步都是踩着人上去的。
那是乌合之众的骨血,是堆积成山的懦弱。
江秋凉站在人群之中,他觉得自己的脚下也和身边的人一样,长出了盘根错节的根。
这是他厌恶的犬儒主义,又是他此刻不得不做出的抉择。
贴着红纸的男人把枪别回腰侧,他上前两步,走近江秋凉。
江秋凉没有退后,他冷冷注视着他。
“不好意思,”贴着红纸的男人注视了一会江秋凉,生硬地把目光移向了他身边原本神神叨叨的女人,“我能问你要一下你口袋里的刀吗?”
女人狠狠打了个哆嗦,险些跪倒在地上。
她抖得像个筛子,颤颤巍巍,从左边的口袋摸到右边的口袋,用了约莫两三分钟才掏出一把削水果的小刀来。
男人接过她的刀,动作绅士有礼。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在口袋里放这样一把刀。”
“我不敢……”
女人的声音明显打着颤。
“你敢,”男人坚定地打断她,笑道,“你当然敢,你看,我手里的是什么?”
“我……”
“没事,我对女士总是格外的宽容。”
男人的指尖抵在刀刃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你觉得宽容是好事还是坏事?”
女人不明所以,愣愣答道:“是……好事?”
“我不这么认为,”男人缓缓说道,“过于宽容容易得到的,永远是得寸进尺。”
这话倒是不假。
江秋凉漠然地想。
“我当然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男人举高了自己的手,连带那把刀。
“这是我的答案。”
江秋凉感觉原本安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突然靠近过来,他被猛地拉了一把。
这一下毫无防备,他措手不及,后背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有人用手掌覆盖住了他的眼睛。
熟悉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清淡的薄荷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熟悉这股气味的来源,正如他熟悉这个人的存在。
凌先眠的手掌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只有手指之间有些微的光透进来。
让江秋凉想起了浓雾之中朦胧的灯塔光亮。
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能听见金属和骨骼摩攃的闷响,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四周有抑制不住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江秋凉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很想告诉凌先眠,其实自己根本不惧怕这种场景。他午夜梦回时逡巡了千万遍的画面,远比这个要可怖很多。
他的手指搭上凌先眠的手掌,慢慢将凌先眠的手掌从自己眼前挪开。
但是在他触碰到凌先眠温度的同时,他又没有那么想要开口了。
就这样吧。
江秋凉颇为自暴自弃地想。
贴着红纸的男人已经垂下了他的左手,他原本小拇指到的位置滴滴答答,落在的液体和他贴在额头上的纸张一样红。
他右手依旧高高举着那把刀,雪白的刀刃上沾上了肮脏的颜色。
江秋凉只是扫了一眼,复又收回了视线。
男人把刀递到了江秋凉的面前。
江秋凉没有接,和男人平视。
足有半分钟,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像是一种僵持,又像是一种摩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