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厌食吸血鬼
第九十五章厌食吸血鬼第二天,雨还在下。
江秋凉拉开窗帘,不是是不是错觉,从昨晚开始他总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雨水打在红色的玻璃上,被分割成了模糊的碎片,像是楼顶淌下来的血。
江秋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无名指。
那里空空的,没有长期佩戴戒指的痕迹。
江秋凉记得,每次在游戏里遇到真正的凌先眠,他都会随着携带这样的一枚戒指,第一次是悬挂在脖子上,后面是佩戴在左手食指上。
这是一枚対他来说意义非凡的戒指,江秋凉曾经也这么想过。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一枚。
江秋凉一向不喜欢配饰,之前部分记忆进行了人为的抹除,但他至少能肯定,自己近五年没有佩戴过任何的戒指和项链。他家在这五年内不是没有搞过大扫除,一次都没有找出这样的戒指。
还有那一本凌先眠给他定制的安徒生童话。
是弄丢了,还是……
哈代庄园一如昨日寂静,江秋凉走出房间,雨声更加清晰。
昨晚那股浓郁的香水久久不散,只是其间掺杂了难以忽略的血腥味。
原本空荡荡的长椅上有一团阴影,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宛若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江秋凉放轻脚步,走到了那个人的身后。
这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深浅不一的皱纹爬满了她苍老的脸颊,一头白发有气无力地垂下来,落在纯黑的上衣上。她闭着眼睛,不知在沉思什么,眼皮像是揉皱的羊皮纸。
江秋凉没有打扰她,他寻了个后面的位置坐下,学着老太太,闭上了眼。
眼前不是纯粹的黑,有一层模糊的光,暗色的,像是从悬崖上往下望。
“你看到了吗?”
苍老的女声,是干枯河床,丑陋的石头暴露在光天化日下,裂缝被日光晃了眼。
江秋凉睁开眼。
老妇人暗绿的眼珠安在她干涸的眼眶里,像是零食店里过期的绿色硬糖。
“看见什么?”江秋凉问。
“梦中的婚礼。”老妇人的眼珠动了一下,“我听见钢琴和竖琴的演奏声,从高台上逡巡升起,又缓缓落下。”
江秋凉凝神,只听见了雨声。
“好多的宾客,四周坐满了人,你看见了吗?到处都是人,他们都是来参加婚礼的。哈代庄园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庸俗的婚纱拖拽过干净的地砖,新娘是从花丛里走来的。泥水弄脏了她的裙摆,利刺划破了她的肌肤,枯燥的流程让午后更加昏昏欲睡,你看,她扔花球了,噗通一声,扔到了门外,雨水沾在花球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将它捡起来。”
“她的身上好香啊,鲜血沾在婚纱上,像是盛放的玫瑰。”
这个气味很近,也很浓,就在哈代庄园里。
“后来就开始下大雨,”老妇人自顾自说着,“很大的雨,明明那天早晨是晴空万里,为什么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呢?没有人知道,因为所有的宾客都被淹死在那场雨里了。”
“真的是很大的雨……”老妇人嗫嚅了一句,颤唞的嘴唇皱在一起,字句堵在喉间,“把时钟的滴答声都遮掩了,我听不见了,滴答,滴答,滴答……”
她伸出右手,慢慢摸向了高台,她的手伸得这样慢,仿佛害怕惊醒一场梦。
随着她的动作,高台上的蜡烛又灭了一盏。
孤零零的几盏灯发出有限的光,四周又暗了些,像是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粘腻在空气之中。恐怖的沉寂将整座哈代庄园笼罩,江秋凉终于察觉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异样。
他抬起头,绚烂的玫瑰窗染成了清一色的红。
怎么会变红的?
江秋凉站起身,老妇人还在反复那句话:“好大的雨……雨……”
她越说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响,回声在四处撞击,支离破碎。
江秋凉推开门,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不免还是被眼前这一幕惊的皱了一下眉头。
他明白了,为什么从昨晚到现在,自己一直都能闻到血腥味。
雨。
瓢泼的大雨。
江秋凉也不确定这究竟算不算是雨。
鲜血代替雨水,冲刷着目力所及的每一个角落。开门的那一瞬,甜腻的血腥味容不得一秒缓冲,直压到人的心头,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不远处的树林被染成了诡异的鲜红,树枝抓向天空,像是从墓碑里抬起的骨骸。
成片的血水从顺着墙壁滑下来,惊雷从远处劈下,惨白在一瞬间划破了天地。
震耳欲聋的雷声宛若巨兽咆哮而来,风直打在江秋凉脸上。
在巨响里,江秋凉听到了更为悚人的哀嚎——
那是整座哥特式的古堡浸泡在鲜血里,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身后老妇人的呢喃停了,雨声占据了整个世界。
后背抵上柔软,江秋凉回过头,老妇人攀附在他的背后,阴森森盯着外面的血雨,嘴角咧开了一个常人不可能达到的弧度,她的牙齿又尖又白,末端隐隐有血液凝固后深色的痕迹。
“血腥玛丽肯定很喜欢这个场景。”老妇人踮起脚,把头搁在江秋凉的肩膀上,语气如少女一般天真烂漫,“要不要猜一猜,她现在在哪里?”“在雨里?”江秋凉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