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ustomaGrandiflorum(新增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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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的剩余几天,宋惊晚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陪护爷爷。
到了岁数身体免不了会小病小痛,按照爷爷的话讲,隔壁咱们一起打了几十年牌的老王,上一秒人还好好的呢,下一秒脑子里某根血管突然爆了,连句遗言都来不及留的就驾鹤归西,起码我比他好一点,我还有进医院治疗的机会,说不定能治好,再活个二三十年。
所以他瞒着谁也没告诉,儿子、儿媳包括唯一的孙女,他们都很忙,犯不着再为自己这把老骨头奔波,尤其是孙女,她快要高考了,不能让她担心。
可是,宋惊晚自己知道,她走进来的大楼是院里独一栋的抗癌中心。
以前她觉得癌症离自己很遥远,那么恐怖的病应该只有少数人会得吧,现实却并非如是。抗癌中心的大厅乌泱泱的全是人,病房与病床皆供不应求,随处可见病人们空洞的眼神、掉光的头发,因化疗而引起剧烈反应的呕吐声音犹如地府丧钟,催人骨痛。所有人犹如被塞在一个密封的玻璃罐里,压抑、不透气、逃不出,是这栋中心大楼的残酷写照。
爷爷向来乐观,也许,只是在她面前。起初他还能坐在床上,和宋惊晚唠叨唠叨今天多么的无聊,后来他变成了躺着,尽管如此,也安慰孙女自己没事。
“医生说做完化疗起码能保......”他比了个五的数字,“晚晚,你安心高考,说不准高考那天爷爷还能去你们考点门口拉横幅。”
“爷爷等着你成为状元呢,还等着你结婚。”
“没亲眼看到,爷爷不会轻易咽气的。”
二月中旬,崇中高三开学。
开学的摸底考和小测宋惊晚都发挥出色,大概是因为那句“爷爷等着你成为状元”和“爷爷不会轻易咽气”,给了她莫大的动力。
人有时候就是会为了某一两句话而拼命,逐渐逐渐,变成了执念。
剩余的三个多月时间,光阴将会流逝的极快,看着黑板旁边的倒计时日历一页又一页轻描淡写地被翻过,潜移默化之中五点起床十点熄灯的生活俨然成为雷打不动的习惯,有人过得麻木,有人过得充实,有人选择憋足了劲的从黑夜冲到黎明,有人选择中道崩殂、自暴自弃。高三,已经不再讲究实力为王,谁能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下个月的一模至关重要,在高考前所有高三学生都将经历三次大规模的模拟考试。紧张的气氛早已无声无息地渲染弥漫开,夏芝芝哭诉着自己的努力好像完全没有效果,成绩遵循守恒的定律,哪门她用心读了成绩会上来,但反之,自己拿手的某科就会掉,所以总分兜兜转转还是原样,太绝望了。
错题越积越多,单词背过即忘,每天都睡不够,却又不敢睡,是许许多多高三生的通病。夏芝芝越来越焦虑,她几乎每天都要找朋友们诉苦,倾倒自己的情绪垃圾,蒋元灿和陈熠不怎么想听,因为听了她们也会焦虑,宋惊晚还好,可能她暂时没有实力上的缺陷吧,刚准备安慰芝芝,谌降回来了,回到座位。
夏芝芝立刻走了,系列动作显得特别突兀。
陈熠和胡庭小声议论——
发生了什么,这样避嫌。
中午换座位,又是乾坤大挪移。
根据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有几个人像坐了火箭炮,座位歘地窜到前面了,不过理所应当,后起之秀们也该登场了。期末考试谌降是第一,只是不同前几次,这次他的分数跟第二名甩的很开,意味跟宋惊晚也甩的很开,女孩丛生出危机感,决心狠狠努力,但看着成绩单还是忍不住问:“这才是你真实水平吧。”
“差不多。”
他嫌气不死人地回:“状元的水平。”
“你想当状元?”宋惊晚嘀咕:“我也想当来着。”
谌降瞄她一眼,“那就并列。”
说的轻巧,真当其他重高的学霸都是木头。“我哪有那么厉害的控分水平。”
“承认会控分了?”
“.......你不也会!”
“什么时候老何能改改规矩,第一名和第二名同桌,我为了不拿第二有的时候控分真的很辛苦。”
“附议。”
难得意见一致,难得两个人同步地翘椅子、仰头灌水。
同样的动作男帅女美,各有各的范儿。
着实养眼。
—
周末回家仅休息一天。
宋惊晚写完作业,天色尚早,决定出门打包烤串美美撸一顿。三月初的天,气温渐渐回暖,她的小花栗鼠也跑出了窝,还有那只乌龟,整个寒假都寄养在她家,现在该轮到谌降去履行监护人的职责了。宋惊晚整理好龟缸,顺带写了张搞怪字条附给谌降,心情挺不错。
临走前,有人打电话。
女孩没仔细看来电备注,直接接起,“喂?”“晚晚。”
时隔多日,郑珈音的声线再度响起,却已经遥远到有种错位时空的空灵感,刚开始宋惊晚甚至没听出来,唇线慢慢拉平,“妈。”
应该是说爷爷的事情吧,妈妈应该知道了,会回国么。宋惊晚正欲开口提及,“爷爷他......”但郑珈音先打断:“离高考至多一百来天了,不算上周末、法定节假日,待在学校的时间恐怕连一百天也没有,你什么打算?还打算在一模考出和上次月考同样的成绩给我看么。”
果然。
我怎么会认为她与我的对话会扯到除学习以外的别的方面去呢。
“不会。”
郑珈音冷声:“不会就好,你的目标是景大,你未来是要出人头地做个女强人的。爸爸妈妈那时没有好的学历,全靠自己的本事在外面搞生意搞投资,没知识没人脉走了不少弯路,如果学历够好,赚钱就不会这么累了。等考上景大以后你再读个研读个硕,你不是理科不错吗,将来念个金融专业,我全部给你规划好了,你就按着我的路线毫不偏移地走。”
“之前中考没拿到状元,妈妈算了,不追究了,还是高考重要,高考跟全国全省竞争呐,你一定要给我和你爸争面子。爸爸妈妈在外面辛苦赚钱供你,不就是等这一天么。听说三月份的一模你们会全市排名,跟省内其他优秀学校的尖子生也会排,多好的机会啊晚晚你得拿第一,多光荣啊,而且模拟考试考得怎么样高考估计也差不离,你考的好,妈妈肯定会回国陪你过生日。”
电话那端久久无言,郑珈音又喂了一声。
“嗯。”她回答得很简短,“我会努力。”
“别再让我失望了。”
女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