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 - 狐瞳蒙尘 - 翎下雪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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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

红尘

落地瞬间,由于距封地太远,云舒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与他四目相对的第一人,是那双眸微垂、神色不明的塑像——他自己的塑像。

是狐仙庙啊。他试图坐起身,却还没待他厘清现状,便听得小姑娘高高兴兴跑出门,给大家报喜的嗓音。

“狐仙大人醒了!”

徒留云舒和鸣蛇面面相觑。它瞪着清澈的眼睛凑上来看了好半天,竟“嘶嘶”叫着用尾巴卷起杯水递到前者嘴边。

“多谢。”云舒挠了挠它布满鳞片的下巴,缓缓行至那塑像前。

他的封地,是云华仙山和任何存在狐仙庙的区域。这倒是给了他远超山君的自由。

但……与自己的塑像处在同一处,果然还是很奇怪啊。

然话虽如此,云舒却并未出手改动什么。他仅轻笑着摇头,执起扫帚将灰尘送到角落,再动用一点仙力擦干净沾了灰的窗角屋檐。

白狐仙君自万民祝颂中脱生,他的模样如何,理应交由万民雕琢。

只是他没想到,在西域之内,也有为自己建庙的地方。

“吱呀。”

循声望去,那老旧庙门的门缝中探出只眼睛来。堂堂魔尊、新生魔神,竟就偷偷摸摸地躲着,不知是在犹豫什么。

白狐仙君无奈失笑。

……净带出些傻孩子。回了云华,可得寻个时候与师姐谈谈,免得两个徒儿一人不敢相认,另一人不敢出现。

“珩儿,进来。”见那眼睛躲闪着还想缩回去,云舒开口直唤。

被叫到的家伙吓得一抖,还是乖乖把整个人挪了进去。墨翊珩绞着衣角立在那双琉璃瞳前,不时擡眼偷看。

许是终于尘埃落定,白狐仙君竟难得起了几分捉弄人的意思。只见他微躬下身,促狭地偏头去瞧那人:“在躲什么?”

被捉弄的那位未曾见过这般模样的师尊,当即涨了个大红脸,脑袋一拧,不敢再看:“……没!没什么!”

“当真?那这颗心……也不要了么?”云舒似有遗憾,自胸中掏出那颗本应活蹦乱跳、此刻却同它主人一般泛着红的毛团,置于墨翊珩头顶。

相比从前,这小黑煤球显然更加结实了,也大了两圈。唯有爱害羞这件事,一如既往。

叠叠乐的基底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先是变红又迅速转为煞白。他也不躲了,一转身便整个人扑进那萦着浅淡草木香的怀抱,拿头顶去拱师尊脸颊,晃得小黑煤球都站不稳,软趴趴地摔进云舒掌心。

啊……这是怎么了?逗过头了么?

难以理解这小徒儿为何忽然发难,云舒只得略微低下头,将小黑煤球放回肩头后,再一手揽着徒儿,一手在徒儿背上揉搓安抚。

就这般相拥片刻,怀中那人才安心些,贴着师尊馨香的胸膛,低声祈求:“师尊,珩儿对您……存有杂念。珩儿自知此事大逆不道,但……但请师尊,别将珩儿再逐出师门。”

原是为了这个。云舒轻舒一口气,柔声再问:“我为何要再赶你走?珩儿的心意,我已知晓。”

“……您不讨厌我?”墨翊珩喜出望外,可随即又沮丧起来,“可我不遵师命,私自以它监视您,还……它还偷亲……”

此番妄念,又多次亵渎,难道云舒当真半点厌恶也无?

“哈哈……”闻言,云舒情不自禁笑了,“珩儿有心思想这些,倒不如,先考虑考虑,这小东西是如何回来的?”

“啵唧。”小黑煤球被狐仙戳得东倒西歪,急得乱叫两声,又在云舒脸上来了一口,并肇事逃逸,躲进那瀑布般的银发之中。

这话当真是问住了年轻的魔神,他思来想去,只犹疑着猜出一样:“是那烬叶兰所制丹药?”

“是有那物的功劳,但不全是。”云舒赞许地揉揉他脑袋,却又将好徒儿按进身前,神秘道,“余下那物……珩儿不如,自己听听?”

起初,墨翊珩还因这亲密的姿势羞得满脸通红,但很快,云舒胸中传出的声音,已叫他忘却了推拒。

虽五感不及云舒,可如此近的距离,亦使墨翊珩能够清晰辨认出,在白狐仙君胸中流淌、跳跃的是为何物。

那血管中奔涌的,是人间无数河流;那胸腔中跳动的,是人世万民的生息。他们是如此紧密相贴,紧到墨翊珩几乎可以听见,百姓们祝愿狐仙永世安康的低语,静到墨翊珩近乎以为,自己就站在某处络绎不绝的狐仙庙中倾听众生的愿望。白狐仙君每一次呼吸,便为遭受旱情的土地带去一场细雨,每一次望向远方,便为酷暑的人类送去沁凉的好风。

那么,白狐仙君——云舒的那颗心,又去了哪儿?

墨翊珩想,自己已经明白了。

“您……将血肉之心与我的心脏融合,再以那烬叶兰做针,将二者修补如初。”在云舒温柔鼓励的目光下,他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话,难以言喻的幸福解构大脑,他觉得自己该是快要晕在狐仙怀中。

所以,那颗煤球才会大了许多。因此,云舒才毫不在意那些“以下犯上”的小动作。

可是……为什么?

云舒的目光,应当落在世间万物之上。

他本已做好永远仰望明月的准备,可照亮众人的月华,却悄无声息地分出一缕,化作他尘世浮沉的小舟,相依相偎。

对此,云舒只道:“我自人世而来,自要复归人间。红尘万丈,我欲邀一人……共堕情网。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小郎君彻底说不出话,只攀着狐仙之躯,无声相随。

这般纯情,会恋得很辛苦罢。白狐仙君低笑几声,不自觉将人更往怀里带几分,确认把这小家伙的脸整个挡住,方清了清嗓子,唤那在外偷听的一行人入内。

“小鹤,这一局可是我赢了?”云华率先推门,手里还提着一坛佳酿。

“是,是……”紧随其后的云鹤掐了掐眉心,认输,“这酒可以给您。但您得答应我不可过饮,一日至多三碗,再多我就给您禁酒——两月。”

云华闻言,抱着酒坛缩到一边去了,生怕云鹤当场执行。把师尊训了的云鹤一扭头,又调侃云舒道:“我倒是不知,你这傻乎乎的狐貍球还会说那些话。这该叫……天赋异禀?种族优势?”

发觉臂弯里装死的小家伙温度更高,云舒拍了拍新晋的恋人,转移话题:“师姐与师尊方才,赌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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