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何为天理
贺兰素兮冷笑一声:"你也太不了解你父亲了,他花心滥情,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心中又怎么会有愧疚,休想花言巧语将本宫支开,在你还没有兑现对本宫许下的诺言之前,本宫会一直如影随形地跟在你身边。"
流云风耸了耸肩:"你随意。"
这无意的动作,竟让贺兰素兮神情一滞,呆愣半晌。流云风暗叹一声,毕竟是父子,神情动作偶有相似也是自然。
并不点破,转身走到断木桩前。
这漆黑的梧桐木桩,自遭雷击之后,便矗立在此,风吹曝晒雨淋,都不曾褪色半分,不腐不烂,反而越发漆黑油亮。
他凝视木桩许久,周身文气逸出,情义二脉缠绕其上……
八道大神咒法相光环显化万千众生之相,依次注入木桩之中。
从木桩之中缓缓逸出一丝魂力来,显化出一个青衫少年轮廓,文气演化出时光流逝的景象。
只见青衫少年化为一颗种子,没入梧桐断木所在的泥土之中,文气演化出种子生根发芽,长出繁茂枝叶的奇异景象。
梧桐树下,渐渐地凝聚出一个温柔美丽女子的身影,轻抚着梧桐树,久久不语。
时光如流星飞逝,天降紫雷,劈断了梧桐,劈下一块漆黑之木来,落在美丽女子脚下。
美丽女子将漆黑雷击木拾起,转过身来。
从旁边传来贺兰素兮的一声惊呼:
"是她!!"
声音之中带着难以置信。
流云风收起术式,回过头来。
贺兰素兮神情复杂地盯着他,许久才问了一句:"你是林栖凤之子?"
流云风点了点头。
贺兰素兮怅然若失道:"难怪当年本宫邀她联手对付鸿福锦绣,她却只想带她儿离开玉京过安稳平静的日子,不想再与人相争,原来说的竟是你。"
流云风身体微微一震。
贺兰素兮回过神来,问:"你母亲如今可好?"
"母亲已于数年前患疾离世。"
贺兰素兮冷笑,"简直胡说八道!以她的修为,早已是百病不侵,何来患疾之说?"
流云风抬头望着立于亭顶的她:"娘娘是否记错了,母亲不曾修习百家术,何来修为?"
贺兰素兮冷哼道:"本宫岂会记错,当年本宫习刺术有成,与她交手,却不是她一合之将,她的儒术,疾如雷,迅如风,一点也不像女子风格,倒像是特地习来搏命之用,虽只有一式,却威力无穷。"
流云风脸色微微一变。
贺兰素兮看在眼里,眼露疑色:"莫非她从未在你面前施展过?"
流云风此时心潮起伏,他能肯定的是,在他的记忆中,林栖凤温柔文静,手无缚鸡之力,平时只教兄弟二人识字读书,的确未曾在兄弟二人面前展露过任何百家之术。
贺兰素兮恍然道:"本宫明白了,在宫中之时,本宫曾听帝师提起过,北荒之中有隐世高人,连皇门也忌惮三分,此人生性散漫,与世无争,世人知之者甚少,本宫遇上她时,她正在从北荒归来,想必是拜师学艺去了,只是本宫不明白,她回京之后为什么没有带你离开?"
流云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肥膘乱颤,满身油腻的厨子身影,一字一顿地说:"母亲确有回到府中找我,只是我当年胡闹触犯族规受了重罚昏迷,未能见她最后一面。"
贺兰素兮恍然道:"那便是了,从你刚才所施大神咒显化的魂影来看,应是你兄长死后,一缕魂魄附于梧桐,生于此院中,以生前执念传梦你母亲,你母亲得他指点,不惜远赴北荒寻高人授艺,刚回京却见你受族规所罚,去找儒门的那些老东西理论,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本宫也无从猜测,但绝不可能是死于疾病。"
流云风浑身剧震。
"其实你明知另有隐情,只是刻意地去回避,不敢去面对而已,以你如今的修为,还没有资格与你父亲平等对话,说到底,你心里是畏惧他的,畏惧他的威严和权势,你看似叛逆,其实不过是被动地反抗而已,如果他能像对待嫡子一般对待你,只怕母兄之仇立刻要被你抛之脑后,演上一出父慈子孝的感人戏码…………"
咻——
一声惊天动地的剑啸,五颗文胆凝成一剑,瞬间挥至贺兰素兮的面前,剑尖直对着她的眉间,只差半寸,急疾如风,止如迅雷。
一瞬间,暴烈的剑意消散,五色文气绕着贺兰素兮周身,冲天而起,破云而去。
天空云层之上,留下五个巨大窟窿。
若非此时是深夜,只怕要惊动无数玉京百姓抬头观望惊叹。
贺兰素兮衣衫被这猛烈的剑风刮得猎猎作响,脚尖之下的石亭就这样震碎成齑粉,荷塘之中荷叶齐根而断,整齐如刀削。
剑尖在贺兰素兮鼻尖寸许之处停下。
贺兰素兮纹丝不动,"可见本宫刺中了你的痛处,本宫真是担心,以你这样的心境,又如何面对你父亲,只怕连他一招都未必能接得住。"
流云风情绪平复如常,淡然道:"我的事,无需娘娘劳心,若真如娘娘所说,母亲死于非命,无论是谁,上天入地,我也定为她讨回公道。"
贺兰素兮嘴角微扬,问:"若是当今天子所为呢?"
"我斩天子。"
"若是你父亲所为呢?"
"我便弑…………"
话音未落,一声晴天霹雳,一道碗口大的紫雷,朝流云风头顶直轰而下。
流云风眼中精芒一闪,御动文胆所化之剑,迎天一指,喝道:"三问百圣,何为天理!"
不屈的剑意,与天雷交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