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论道欢喜境界
流云风点头道：“确有此事。”胖头陀说：“花钱买笑，终究是落了下乘。”
又问：“楼中美人容貌与气质，比起贫座身边这两位弟子如何？”
流云风举目望去，只见胖头陀身旁两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材丰满的女子，正朝他眨了眨眼，眼神波光流转，勾魂摄魄。
若光论姿色气质，在座的数十个女子只怕没有一个能及得上贺兰雪。
但那自骨子里而发的风情与挑逗意味，却是大周女子所不具备的独特气质。
“以在下愚见，应是各有千秋，难分伯仲，百花楼之称，取自百花丛中,万紫千红争相斗艳之意，美人如花，百花之中若少了任何一种，都是缺失，正如美酒,千盏一律，岂不索然无味？”
胖头陀赞道：“尊士倒是个有慧根之人。”
又问：“传言之中，大周有一儒教，最喜作茧自缚，门中经义皆以压抑自虐为修身之道，不敢直面本性，以致身心口三者皆不能合一，宗义规戒之中更视男女欢娱为羞耻，以至谈性色变，可有此事？”
流云风答：“与其说是自虐，不如说是自律，羞耻之心是大周礼仪的根本，也是大周文明的基础。”
“如此礼仪未免狭隘了，天地生雌雄男女，而后有和合大道，这是天地至理，何来的羞耻？世间万物生灵，皆以阴阳和合之道繁衍至今，春发野合是自然之道，神圣之举，人既为自然万物生灵的一部分，何独自视超然例外？我欢喜众以阴阳调和为修行之法，顺应天地之道，渡人自渡，以达欢喜圆满之境，在贫座看来，所谓戒色禁欲实在是作茧自缚。”
流云风沉思片刻，说：“在下听闻，世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其中一苦是为求不得，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美人君子毕竟是少数，占有的欲望若不加以克制，求之不得，便起妒嫉之心，轻则懊恼自伤，重则害人损命，何来欢喜？”
胖头陀笑道：“自然是两情相悦方可称欢喜，强求而来终是冤孽，我欢喜众修的是既然是欢喜，便不会强求，更何况美之本质并非皮相，在于成全对方的心意，在贫座看来，这心意比世间任何一种皮相都要美，真正爱美之心，是大自在大圆满，施与求皆是得，所以并无求不得之苦，也无妒嫉怨憎之心。”
流云风闻言陷入沉吟之中，许久才叹了一声：“大师高论，实在令人耳目一新，在下虽向往这样的境界,却恐怕终难将其付之以实践。”
胖头陀笑说：“林尊士压抑本性太久，是苦之根源，只怕难以解脱,何不入我门中，与我众共参欢喜大道？”
“大师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自幼受经义教诲，不敢轻易改门易派。”
胖头陀自然知他是托辞，也不强求，转而以北原语向厅中上百欢喜众讲述着刚刚两人的思辨过程，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欢喜众女纷纷朝流云风望来，眼神中透着调戏之意。
坐于流云风对面的几对欢喜男女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亲吻抚摸挑逗起来。
露娜身为北原人，以前又曾多次跟前任圣姑来太阳城易物，对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惯不怪，再加上修为大进，并无异样。
贺兰雪出身刺门，自幼跟随她师尊修习媚术，又在百花楼耳濡目染，面对这样的场面，也能做到视若无睹。
只是她脸上带着刺门易容面具，别人也看不见她面具之下真实的表情。
流云风倒是看得入神,这些欢喜众的姿势与动作,与船身所雕刻的男女和合图一般无二，虽大胆放浪，却没有淫秽之感，透着成全对方，取悦彼此的美好心意。
这种发自内心和天性的修炼之法，的确能触动心灵，生出亲近欢喜之感。
胖头陀见他丝毫不受欢喜众皮肉表相的影响，眼露欣喜之意，高声念道：“身体是灵魂的载体，心意是灵魂的表象，天生人以眼耳鼻舌身生五感，区别于死物，正是天地神灵以五蕴使人感知万物，触及灵魂，使其愉悦，心生美好圣洁。”
“目睹美好的形体，耳听甜言蜜语，鼻嗅彼此气味，唇舌交缠，身体拥抱彼此，肌肤磨挲，灵肉合一，感受天地造人之爱，是为爱之经，生老病死皆是自然之道，何悲何苦……”
“追求美好，享受愉悦，身心得以舒展，解放心灵，才能去除愤怒，妒嫉，怨恨，以达欢喜之境……”
欢喜众无不应声而和，大厅之中充满念诵的声音，发自内心的欢喜与爱意形成一股强大的信仰之力，所有人沐浴在其中，浑身舒泰，不知时日将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楼船靠岸，欢喜众停止了念诵。
流云风起身致谢告辞，回头见贺兰雪与露娜二女脸泛红潮，眼神波光荡漾，越发妩媚动人，显然被刚刚充斥在周围的爱念所感染。
胖头陀起身送三人走到码头，若有深意地看了贺兰雪一眼，微微一笑说：“北原王身体日虚，无力统御约束各部众，各位在城中行走多加小心，你我若有缘，必还有相见之时。”
……
作为北原各族的圣地，太阳城并无城墙，以暖河水为界，矗立于水中。
三人下了船，走在熙熙攘攘的环山大街上，一侧是密密麻麻的商铺和民居，一侧是一望无垠的暖河之水，有如行走在朝天大道之上。
路上有不少朝圣者和苦修人，朝山顶的小太阳三步一跪，口念经语，神态虔诚。
暖河岸边，有很多人在洗漱沐浴，归来的渔夫们正将打捞的鱼一筐一筐地运送上岸。
大街上，牛羊猴鼠，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飞禽走兽，完全不惧行人，行人见了它们都纷纷避让，或投喂食物。
这些都是大周玉京的街道看不到的情景。
“食物和药材价格又涨了。”
沿途跟商贩们交易的露娜一脸愁怅，她带来的矿石精华很快消耗一空，换来的食物、香料和药材却不及往年的一半。
正走着，从前面传来喧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