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正文317思变如易爻 - 明朝生活面面观 - 一文钱员外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438章正文317思变如易爻

第438章正文317思变如易爻文箐有心事,于是专心练字。只是,晚间见弟弟文简情绪低落地从周宅中归来时,她找来豆子询问:“文简是不是在那边受了委屈?”

豆子支支吾吾,因为得了文简吩咐,便在小姐面前不敢吭声,只埋着头。文箐见他这般没出息的样子,哪里比得上陈实。可是陈实被她打发随了陈妈去山西与父亲团聚去了。

文箐道:“我这正找先生,明年就让弟弟与华庭沈肇他们一块在这边读书了。你帮我好生看着他,莫让他惹事受气就行。若是你在那厢受了气,也莫放在心上,且忍得几时再说。”

豆子起了学名,叫李挚,最近随文简身边做了伴当去了周宅,说起功课来,只能说不是念书的料,能认得些字已是不错。文箐对他也没有旁的要求,只要能帮着看顾文简一些就成。因为阿静难产一事,文箐担心他在周宅中会被欺负,后来才知,文笈欺负过一次他,文简立时出头相护,如今也没有再被其他人明着笑话。

此时他摇了摇头,憋憋屈屈地道出原因来:原来是上次邓氏被文箐所拒,一时十分不满,便忍不住将文箐不开食肆的事在周宅中大肆传扬开来。李氏闻讯,也是讥笑了一阵。不巧,这些话最终传到了文简耳里,文简听不得人家说姐姐的不好,可是问得源头,发现话竟是从两个婶婶嘴里传出来的,他自不好去讨个公道。

她们本等着看笑话,文箐安慰自己:这也怨不得旁人。总之,还是自己办事不牢,有时为争一口气,事未办完就说将出来,给人话柄。这次,一定做好了。

文箐叫来文简道:“姐姐的事你莫忧心,姐姐这里自有法子解决。旁人说闲话本来就管不住,文简你不是暗里说过文笈哥哥不好么?你且专心读书就好。离年底只差两个月了,明年定为你寻个好先生来。”

文简得了这话,忧丝渐去,不过却又提起条件来:“姐,先生我要自己挑。好不好?”

文箐宠着他,惯着他,只当他图好玩,加之她心中也有旁的事,没曾多想,便点了个头,随口应了声:“好,一切以你欢喜为准,不过你的字该多练练了……”

哪知这话到文简耳里,他却开始自己筹划起来。所以说,有样学样,文箐有主意,文简在她身边,有些事也渐渐比同龄的孩子多了好些想法。八九岁的孩子以为这事将会任由自己作主,立时信以为真兴头冲冲地去筹划了。

文箐依旧提笔继续练字,才写得一句“知者竞欲戴,嫉者或将诟”,发现自己串行了,前一句中才写了“思变如易爻”。她叹口气,准备重写,却听着嘉禾提到“表少爷”三个字,笔下一抖,才发现这卷皮日休诗集本是周鸿的遗物,去岁沈颛拿了去,她端午节在沈颛案头上见到便翻了一下。沈颛觑见了,便暗里赶紧托文简送了回来。当时她也没上心,只琢磨着周鸿是个什么样的人,循着他看过的书去找他的性格,隐约里记得周叙提到过的“心高气傲”。没想到读着读着,就放到了案头上做为练笔用了。

心不静,练字也不成,她左右瞧来瞧去,纸上的字实在难看得紧,便搁了笔。

嘉禾围着沈颛送的那盆兰花打转,端起来到外头看了又看:“小姐,您瞧瞧,这兰花是不是根要坏了?这一小棵今春新长的,叶儿与茎端似乎有些发黄……”她边说边拨弄着土,查看其根。

因为去沈家守丧一个多月,这花自然是放在家中,由着关氏与范郭氏照看,确实有些疏忽了。

嘉禾很慎重地道:“小姐,表少爷以前写的那个养兰花的笔记里可有记载这是甚么病?眼见要过年了,等着它开花呢。”

文箐瞧着她拨开的土,看到根末端发了黑。“兴许是她们忙,浇水太多,忘了端出去见阳光。又或者这花阳寿尽了,也忘了问他能养几年了。”说完,起身去架子上找沈颛当日抄录过来的养兰花精要,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这个原因。“端到窗下去见见阳光,再不行便放在那里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嘉禾不舍地道:“要不,明儿我们去一趟表少爷那儿?”

文箐现下不想去见沈颛,便道:“不了,明日我去城里,顺道送弟弟上学。”

思变如易爻?穷则思变,有些事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文箐去周宅确实有事。她直接找上了周腾,与他说出来开食肆,四婶与自己提的条件。“四婶那厢说,要让邓家舅舅当掌柜,侄女儿本当应允,只是这事儿寻思一番,又觉得有些马虎。故而特来请教三叔。”

周腾一听邓知弦当掌柜,分一半的利,立时眉一竖,他人瘦额上那条青筋特明显地突起来,气愤地道:“你也糊涂,就凭他邓知弦游手好闲,也能做个掌柜?仔细莫将你那食肆全败光了!你四婶怎会有这个主意,只怕又是邓知弦出的馊主意!这事儿你只管推了便是。”

文箐为难地道:“可是……四婶开了口,侄女儿也确实缺厨子,郭家娘子也是好手艺,推了她去,这食肆开不成。以前侄女儿夸下海口,如今徒留笑话了……”

这话里话外都是邓氏以此要挟,文箐却说得极含蓄,周腾焉有不知之理。他对邓知弦一心算计周家钱财十分不满,便道:“你若雇了他,那食肆就该改姓为邓了!这事儿,你只管推了,至于你要郭氏一事,我且写封信与你四叔便是了。”分了家,他也管不得邓氏那边的下人,不过还有弟弟周同在。

文箐乐在心里,面上却蹙紧了眉道:“三叔说得甚是。只是我现下只有一个厨子,定是忙不过来,只能借邓家娘子帮工。四婶上次也提过,我要借邓氏也不难,只是需得将食肆一半的利付于她……侄女儿也不是舍不得,只是这事若传给另一个厨子知晓,只怕人家亦提出来要多分成……”

周腾一听这话,立时恼怒道:“她可真正是贪心!不过是借你一个厨子,却要得利五成!她……”一听就知邓氏是为难侄女了。他本要骂几声邓氏,可是当着侄女的面,骂四弟妹,确实不当,立时收了嘴。周腾不太想文箐开铺子,认为本来该是男人们该做的事,比如自己。“既是没厨子,这食肆就莫做了。你好生做你的绒衣便是了。”

文箐一听,僵了一下,立时赶紧补救道:“侄女儿也想过不做了,不过现下那铺子的火灶都搭建好了,煤饼都做了大半,连厨具都打制了,已经投了不少钱,若是不做,也脱不了手,浪费了大笔的钱……又舍不得。思来想去,若是给四婶那处少个几成的利,倒是很划算。”

“你且与她一成利足矣,多了,只怕又落到了邓家人手里了……”周腾提到生意时,人立时精明起来,并不糊涂。他念念忘地就是周家的产业莫落到了外姓人手里。

文箐得了这话,心里暗爽,这下邓氏只怕不借郭董氏也不行了,想多分红,哼哼……她向周腾道了谢,立时又去找李氏聊天,先受了她几句暗讽,装不懂,然后也提了一下邓氏要分成的事。

李氏果然跳脚了:“甚么?她竟打的这个主意!她也好意思,侄女儿开食肆,她硬要分成!文箐,你听三婶的,这事儿绝不能如此便宜她,她就是穷急了,睁眼闭眼都想钱呢,算计不了我,如今倒是算计到你头上来了!有我在,我定不能让她算计你去!”

李氏一想到自己替文箐姐弟打理着两个铺面与其他田地,总共才得三成利,而邓氏却只出一个厨娘,却要一半的利,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文箐委委屈屈地同李氏道:“三婶,都是一家人,我多分些钱给四婶本是应当的,你可莫要为了我去讨这个公道,闹大了,人家只会说我小气。这些话你可莫要说出去,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在三婶面前吐一下苦水……”

李氏一脸十分仗义的样子,骂道:“你怕甚么!你平日在我面前倒是鬼精一个,怎么换成你四婶了就憋屈了!一个厨娘要换四五成的利,天下哪有这般好事!她要真好意思要,我就将此事说将出去,看她还有没有脸面在苏州露头……亏她前几日还与我们说,你食肆开不下去了,原来是她手里有人拿着要挟你呢!”

火上添油,文箐本来以前一直不屑干,可是邓氏这背后里两面三刀的事竟做得出来,也莫怪文箐也兴风作浪一回。她讨好地道:“这事儿,箐儿也是得了个教训。只是如今既不能得罪四婶,食肆也要开下去,如今只求莫节外生枝。三婶也懂得铺子里的营生,这些事箐儿憋在心里难受得很,也只能找三婶说一说,却不想三婶因我的事去与四婶不睦……”

李氏那边又冲文箐训了几句,大体是当日不听劝,如今吃了亏才想着我的好处来了。文箐只点头,当耳边风过去,心想我这一回不过是借你一用,否则我才不想来听你“指点”呢。

经她这一委屈地哭诉求助,文箐心知这回郭董氏必然要去自家食肆了,邓氏想反悔或者想再提要求,也不可能了。她自认为万事皆妥,于是收了戚容,去看望二伯母彭氏。

彭氏因为有孕,屋中早早地燃上炭火了,若是往常,此时定然也是节俭着一个炭也不会烧。因为已经是五个多月身孕了,便有些显怀了,她起身时新雇的那个婆子赶紧去扶。文箐见她身上的夹袍是新做的,想必以前的都小了。

彭氏有子,家中诸事顺遂,心情很愉快,一见到嘉禾捧上来的一件衣衫,便笑问文箐道:“箐儿,你这是给二伯母我做的?倒是麻烦你了,下回可莫要客气了。”

文箮已经接了过去,欣喜地打开来看。“四妹,这就是你上次说的能护心护腹的衣衫?咦,怎么象亵裤?”

文箐给彭氏做的就是孕妇所穿的背带裤。彭氏毕竟年龄大了些,现下初冬,有些畏寒,文箐总认为穿着袍子,腿下面空落落的灌凉风,便为彭氏量身做了这一条,这可是花了阿静不少功夫。“二伯母,试一试?这个反正也不穿外头见客,外面套一件禙子就妥,深冬冷的话,着了袍子更暖和,万一出门也不怕腿脖子灌凉风。”

明代衣衫十分讲究规制,可是不穿在外面想来也无所谓,文箐做绒衣时还想做个对襟的,可是发现对襟服制居然还是禁止穿的,除了骑马的兵士方可穿对补襟衫。

彭氏也没见过这个,很是好奇,拿起来看了又看。倒是文箮帮她提溜着,就往她身上比划,道:“嗯,这个,是放前面吧?好大一个胖娃娃,绣得真好。祖父的朝服还有补子呢,姆妈今儿也穿这么一个补子一般的裤子!”

新雇来的婆子姓窦,喜乐乐地夸道:“四小姐真能想法子。是了,是了,这个前胸后背都能护上,二奶奶,这下就是屋里不烧炭,也不冷了。”说着说着,就扶彭氏进去换上。

文箐既做得了,自己要不收,旁人也穿不得。彭氏顺着大家的意,也没多推却,便进到里间去换上了,也没穿夹袍,直接将这鸭绒背带裤套在了中衣上,出来时,脸上有几分红,略有些扭捏,中年女人的娇羞这一刻倒是显了出来。不好意思地道:“箐儿,可是这般穿法?”

文箐围着她转了一圈,帮她把两侧的腰带微微带紧了一下,道:“二伯母,可觉得勒着紧?”

彭氏道:“好着呢,你这一系,腰侧倒是贴得紧,暖和得很。”

旁边几个人都看着这背后与腰侧好几处都是由带子系着,可放松亦可缩紧,日后彭氏肚子再大一些,也能穿得了。

文箮赞不绝口道:“四妹,这个,有这么一条,能一直穿着,不用换了呢。好,太好了!你真是心灵手巧,二姐姐自叹不如。”她平时针线活儿比文箐可是强了不少,可见得这背带裤,亦是连连称赞。

窦婆子道:“老婆子我活得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着这种棉裤子。二奶奶,这下外面就是不着禙子,上面着一个袄子下面不穿厚裙子,也暖和得紧呢。”

彭氏走了两步,并不觉得冷,倒是裆部与腿部热乎乎得紧,比去岁冬日里的棉袍可是暖和得多。十分高兴地道:“好,好好!这个我可是半点不客气就收下了。箐儿,二伯母可不同你见外了……”她连声说完好,又道了句,“嗯,可惜这只能穿这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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