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寂静清香

沐凛明白他的来意，叹息道：“沐相年迈，两个月前向宫中递了折子。如今，陛下已经准了。”

张泽安的眼神锐利起来，谁也看不出他平静的面容之下，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不错，一个月前王爷那里也收到了沐相乞遗骸的消息。同时收到的还有璟明帝一直留中不发，多番挽留的消息。

谁都知道沐相作为璟盛的三朝元老，是一位难得的治世能臣。不说明帝，任何一位君主都希望这样的臣子多干几年。沐相如今七十有一，身体硬朗，张泽安一直以为明帝会留他到八十岁。但他没有猜到，璟明帝竟然准了沐相告老还乡，而他们这边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这不是简单的臣子隐退，沐相这个级别的重臣，但凡有所动作，都会引来璟盛朝堂局势的变化，甚至会扩散到千里之外的南域。

这简单的两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张泽安对待沐凛的态度，从看待花瓶的惊艳与轻视，逐渐变得慎重。他没有考虑过沐凛会骗他，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沐凛由得他慢慢消化，低头轻轻喝着水。面对此时沉凝的气氛，神色依旧平静如初。

不知过了多久，张泽安终于忍不住开口：“敢问沐姑娘，接替沐相位置的人是谁？”

沐凛抬眸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还不算太笨，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张律。”她只说了两个字。

算算日子，张律应该在最近十天上任了。

张泽安顾不得矜持，紧紧盯着沐凛道：“此话当真？”

虽然大家都姓张，但张泽安与张律没有一点关系。但他听说过这个人，甚至可以说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颇为仰慕。

有一句话广为流传：做官当如张无音。

张律，字无音。

璟盛唯一一个从战场厮杀出来的文官；

前朝末年从最低等的士兵做起，短短五年立下赫赫战功，被明帝亲自加封为正四品中郎将；

从北疆班师回朝之后立刻上书辞官，拿着明帝赐下的万金解甲归田；

两年之后重现京都，却是出现在会试的考场上，放榜即高中；

坦然出现在殿试之上，由明帝钦点为榜眼，君臣相和，传为一段佳话；

九年之后，他将六部转了个遍，做到了正二品的吏部尚书，煊赫一时；

十六年宦海浮沉，两次达到巅峰，张律不仅是璟盛的传奇，还是放眼天下，百年也难以找到的人物。

可是，张律的手段素来强硬，他是璟盛主战派的代表，一直建议对南域用兵。

只这一点，张律就永远站在了张泽安的对立面。

面对张泽安的质疑，沐凛的神情没有分毫变化，不答反问：“南域王难道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张泽安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久之后，他们自然会收到璟盛那边的消息，自然可以核实她的话是真是假。

可是他们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