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不知之处

煞气很重。

进入秘境的瞬间，沐凛的眼神一凝，玄衫已被神力切割成了黑色布条，凌乱破碎不堪，还笼罩了一层稀薄的灰紫色薄雾。

青悠神遗秘境是木神葬陵，没能找到的西川神遗秘境应是土神葬陵，这个诡异的灰色秘境又是哪位神灵的葬陵？

沐凛提起残破广袖轻嗅，微微皱眉，从须臾袋中找出一身新衫换上，外罩一件黑袍。

嗅出一丝非同寻常的意味。

衣摆附着灰紫薄雾，拖曳在万里无际的焦土之上，像一条蜿蜒绵亘的黑蛇。

她抬头仰望，灰紫天幕上漫天星辰清亮如许。

渺小之感油然而生。

沐凛深吸一口气，清凌凌的空气似乎都是蛊惑人心的，一点点、一点点的侵染着她的心境，撩拨着她的心弦，莫名挑起几分多愁善感的纷乱心思。

《占星术》中提到星象亘古不变，她看到的星子在远古时期已然存在，也许万年前父王看到的，师父在瀛洲岛能看到的，与她如今面对的，是同一片星空。

沐凛不喜欢修习古史，界定历史的条件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时光变迁。一万多年，足以将她的父王、她的父族通通埋葬在岁月之河，使她也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半个古人。

但她还是想起了一段古史，关于万物起源。

遥想盘古开天辟地之前世界是无尽混沌，万物皆是灰暗浮尘，没有天道秩序，没有开蒙万灵。盘古沉睡了一万八千年，在醒来之际毫不犹豫地抡起神斧狠狠劈向眼前的黑暗，自此——清浊分明，天升地降，生机涌现，繁衍轮回。

这个世界开辟千百万载，繁衍轮回至今，世间可止亿万生灵？若真想数一数，大概与夜空中的星子数目相似……沐凛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若这些生灵不入轮回，皆丧亡于世间，又会对这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冥界正是掌管轮回秩序。

沐凛不傻，仙冥之战虽使冥界沦丧，秩序崩坏，轮回往生也受了影响，但如今人界却是安宁，生死秩序井然，可见冥界的往生轮回秩序业已重建。

想到这里沐凛隐隐有些烦躁，她为什么感受不到冥界呢？为什么回不去呢？

沐凛抿着唇，她在人界待了五年，战场上死伤无数，却从未见到冥差来勾魂摄魄，那些魂魄前往了何处她不得而知，更无法追随前去。

看似并无出路。

周围似乎越来越冷，沐凛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回神望向前方，不由一怔。视线所及是一处断崖无限蔓延，焦土如同被切割的豆腐，断口整整齐齐诉说着一个事实——前面没路了。

走到断崖的边缘，俯视着下方黑黝黝一片深渊，坠入无痕，让人不敢寸进半步。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这样鬼斧神工的景象沐凛还是第一次见到。左右也无路，要么就此退却离去，要么下去冒险一番，沐凛自然没有无功而返的念头。

她捡起一块石头扔入深渊，令人诧异的是，石头没有因为她的仙力操控飞起来，而是直直坠落了下去。

沐凛又尝试了几次，无一物能够漂浮在深渊上空，深渊中有奇怪的劲力，使其如同弱水一般，鸿毛不浮，人不可渡，着实有些诡异。

沐凛取出曜凝剑与般若落神鞭，剑刃深入焦土五分，长鞭一端如玄蛇紧紧缠绕于其上，握紧另一端跳下了深渊。

直直坠落，风声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