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不甘
顺着闵兴的目光,凌悬叹了一口气,呢喃自语道:“能捡回一条命来,已实属不易了。我们将他背下山,等气候恢复正常,康复便是指日可待。”闵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在调养中的慕秋白,暗自揣度他是否已能够独自下山。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我们昏迷之际,到底发生了什么,毒气就这样慢慢驱散开了。闵兴,你说这是为什么?”
凌悬站起来,面朝炽热翻滚的岩浆,茫然地问道。
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闵兴做了手脚。不过,凌悬并不知道闵兴比他先醒过来,率先完成了这一切。他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了解真相的人。
这件事,闵兴做得滴水不漏。
即使疲惫难忍,也不忘将各种盛放兽晶的盒子收回行李包中,并没有暴露自己。
“你忘了,你那一剑,直接破开了岩浆潜蛟的肚皮,兽晶从它的腹中滚落出来,流回到岩浆中。我看到这一幕,第一时间就将手中的兽晶倒进了岩浆。”
“九枚兽晶一枚不少,悉数投放进了岩浆中,自然就产生作用了。”闵兴淡定地解释道。
凌悬闷闷地摇了摇头:“被岩浆潜蛟口腹污浊之气浸泡,兽晶难道还能像原先一般精纯吗?最精华的成分怕是早已被污化。”
“这样腐化变形的兽晶,解毒效果不会受到影响吗?可是你看,空气的净化是如此迅速,简直快到不可思议。”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又何必深究。”
“其实,咱们事先连兽晶是不是真的可以发挥解毒作用也无法确定,何尝不是一种赌博。既然是赌博,我们现在只需要庆祝自己是赢家,没有必要去思考为什么是赢家,你说对不对?”
闵兴踱到凌悬身边,微笑着劝道。
闵兴的话,让凌悬无言以对。他看着闵兴轻笑了一声,悠悠地转过身去。闵兴明白凌悬想表达什么,轻而易举地混淆了视听,让他不再纠结于此。
“是啊!但愿这个世界能够回到曾经的美好。”仰面朝向天空,凌悬长长地叹道。
“那是一定的。”闵兴微微握紧拳头,坚定地说道。
兽晶解毒,是闵兴最好的朋友常自成的主意,闵兴从未怀疑过这个决策的正确性。即便从某些角度来看,这像是一场赌博,赌注押上了整个四季大陆的命运。
当然,从现在的效果来看,这真的是一个天才而伟大的主意,他们赌赢了。
他们赢了,就意味着刘墉输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起下山,择期攻打蛮族腹地,捉拿刘墉。
“好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我都快忘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凌悬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隔阂感,与自然真正的融合,这本是能士天生拥有的能力。长久以来,理所应当的事情变成了奢望,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用不了太久,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瞭望远方,闵兴雄心勃勃地言道。
连绵的山脊之间,笼罩在四面八方的黑色浓烟与青紫色真气交织错落,粘稠黑暗的气息被逐渐冲淡。
从山顶到山脚,每一个有形的生命体似乎都感应到了某种生的动力,长久以来被压制的希望有了一丝抬头的迹象。
山脚下,沉默等待的蛮族士兵们透过云霞,看到赤红的太阳从迷雾中露出头来,射出一缕罕见的温暖光芒。
微风吹过,蓬勃的朝气立时搅乱了他们的心弦,让他们矛盾而不知所措。
在刘墉发起的对自然气候的破坏运动中,守卫在天燧火山下的蛮族士兵们其实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们的脸色在毒瘴长期熏陶下,变得暗淡失色。有些抵抗力弱的,经常在巡逻中毫无征兆地倒地死去,尸体被就地掩埋在破落的山脚泥泞中。
眼前的事实,让蛮族士兵们悲喜交加,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之中。天燧火山经过连续激烈动荡,渐渐恢复了平静。
这平静的背后,发生了极为罕见的变化。长期蛰伏在四处,黯然凋敝的生命,此时此刻却是越发地蠢蠢欲动。
蛮族士兵们环顾四周,肉眼可见的生机让他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闵兴四人的任务达成了,所谓的伏兵并没有能阻止他们的步伐。
偷袭的能士成功向天燧火山投入了某种物质,这些物质在逐渐驱散刘墉投放的毒气。
目睹此景,在场的蛮族士兵们惶恐不安,十分震撼。内心深处,他们极度渴望这种变化,生理上甘之如饴。
可是,他们又不得不考虑发生这种变化的后果,刘墉在蛮族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没有完成国师交代的任务,他们将面对怎样一种惩罚,众人难以想象。
“领队,国师还有后手吗?”
半晌,一名蛮族士兵无辜地望向领队。随着他的目光,其他的士兵眼中同样投射出渺茫的希望。尽管知道无计可施,但他们仍旧期待能从领队的口中,探得一丝慰藉。
蛮族领队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木然地看着诸多同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回去报信吧,不要指望能逃得了。”
“我们能逃,我们的家人不能逃。我听说,曾经被国师秘密派往能兽山脉执行任务的人没有回去复命,他们的家人就被处以了极刑。”
“我们回去老实交代,说不定能得到赦免。就算得不到赦免,家人的性命应该可以保住。”蛮族领队低垂着脑袋,吞吞吐吐地说。
“咱们的家人真的可以保住吗?领队,这可是国师苦心经营的大事,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这项计划失败了,他能放过我们吗?”
一名蛮族士兵颤颤巍巍地说。
一句话,迅速引来了众人的悲戚,事实上,蛮族士兵们心中所想,和他一模一样。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没有人相信刘墉会轻易放过他们。
“这太难了,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些能士这么强,阻止本就不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已经死了那么多了,我们好不容易侥幸活下来,为什么还要承担责任。”
“在这个国师出现以前,蛮王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们。”低落的士兵中,有人握紧拳头激动地说。
“是的,我们拼死卖命又得到了什么。”不久,有人轻声应和了一句。
绝望中,他们回想起过去,陷入了类似的彷徨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