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谈山长话水阔
第62章谈山长话水阔载湉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正低头看驻日公使黄遵宪送来的手稿《日本国志》。听见宁小生悄悄进来打了个千儿，道：“皇上，殿外有人求见！”
载湉低着头，淡淡的问：“什么人？”
见载湉并未抬起头，宁小生低头憋着笑，道：“她说等皇上见了自会知晓！”
敢卖关子，载湉抬头看着他，嗔道：“你胆越来越肥了，竟然跟着别人一起戏弄朕！”
这时，宁小生笑着，连忙俯身，道：“奴才岂敢，只是这人皇上您见还是不见呢？”
其实载湉已猜到，低头看着手中的手稿，缓缓道：“来都来了，朕就见见吧。”
于是宁小生转身去了殿外，请进了等在殿外之人。
载湉听见脚步声走了进来，并没有抬头去看，只听来人道：“小弟陈舒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他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她，见她今夜穿着初次相会的那套男装，便起身双手负后，一面走上前，一面搀扶她，道：“陈公子，快快请起，公子乃在下的知音，不必向在下行此大礼。”
钰舒起身冲他俏皮一笑，道：“小弟已有两日未见艾公子，甚是思念，故今夜特来探望。还特意带了美酒佳肴，今夜与君对酒当歌，亲密相伴！”
她的笑脸，总是可以让载湉的心中舒畅，脸上的表情也跟她一样，挂起微笑来，他道：“好！陈公子来的正是时候，在下正愁着没酒喝、没肉吃、没人相伴。”
钰舒转身将洛风手中的食盒接过来放在桌上，洛风与宁小生退出殿，将殿门合上。
载湉走回座位上，拉着她一起坐下。她看着桌上一叠厚厚的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好奇的问：“你在看什么？”
载湉拿起桌上的手稿，道：“我正想与你说这事，这是驻日公使黄大人给我送来的国志，我看了一点，有几点我觉得和你说的有些相似。”
钰舒随手拿起来一张，读道：“自鸦片战争以来，洋人无论大小的国家，在大清均可攫取种种特权。我们的疆土被迫开放后，大清朝廷和民间的摩擦纠纷也不断产生，其结果总是以大清权利受损而结束。”
载湉点了点头，仔细回想她的话，继而道：“黄大人说他到了日本以后，他发现咱们大清现有的制度与洋人的制度存在巨大差异，这种差距成为西方列强迫使咱们放弃“治外法权“的口实。”
“于是，他便在独立自由的思想中，增加了对法律问题的关注和思考，这是他宪政思想产生的一个契入点。他还说在朝政方面应该结束传统管理模式，走向西方式的法治模式。”
他一面说一面起身双手负后踱步，道：“黄大人在这本国志里说日本现推行的君民共主制，是有国即有民，有民即有君，这是君主制。而有庶人议政，称为民主制，有上与下分任事权，称为君民共主制。”
“在日本已经结束了封建专制，如今的君民共主制是顺人心的必然趋势。他还主张实行权力的分离，日本在宪政改革中对原有掌握在一人或极少数人手里的权力逐步分解为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并由不同的机关来行使。”
“将朝廷权力分开行使，可以有效地防止一人独揽大权的专制重演。他还以西方洋人分权历史为例，论证实行分权制的好处。还有民权思想，他说人受天地之命而生，各有自由、自主之道，论权利，君和民，父与子，男与女都应该拥有相同的权利。”说完他又坐回龙椅上。
看着钰舒笑了笑，又道：“黄大人说的这些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你之前也和我说过这类的观点。”
听他说的津津有味，钰舒想了一会儿，跟着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封建制度一直是多年来的传统，例如朝廷，向来都是一人独揽大权，臣民的生杀大权全部掌握在一人口中。臣民们敢怒不敢言，所以各朝各代皆是开始辉煌，结局凄凉，这便是君主制的弊端。”
她的话他也赞同，便想和她详细的讨论一下，于是他问：“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快说给我听听。”
可钰舒却因慈禧说女子不得干政，她不敢说，便问：“这是你的书房，我能议论吗？女子不得干政！”
然而载湉却搂着她，低声道：“我现在是你夫君，说给夫君听不算干政！”
钰舒指着内殿，道：“那我们去里面边吃边喝边聊！”
载湉点头同意，两人拿着酒菜去了内殿，面对面坐在软榻上。
还未坐下的载湉，已迫不及待的看着钰舒，催促她快说。
钰舒将酒菜摆放开，微微蹙着眉，道：“其实我也不太懂，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些简单的和你说活。我幼年曾看过西洋的书，还听西洋老师说过。”
“比如在教育方面，我们就太过于保守。其实可以兴办公共学堂，不论男女，贫穷富贵皆可以读书。还应该将洋人一些好的文学书籍译成满文或者汉文，在学堂教授。”
“将西洋的新潮思想，在大清发扬，让百姓们不再那么守旧。还有创办报社、报刊，开放言论。让臣民们有话就说，活的自在，这样你作为皇上，也能及时了解民情。”
载湉若有所思，微微点头。明白她说的，就是她一直向往的自由。
见钰舒给他斟了一杯酒，他随手端起，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菜，道：“若是这样的话，我大清便是将国门彻底打开，有志之士便可远去西洋学习，等学业完成归来即可将他国的知识，用在咱们大清的身上，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摇摇欲坠的我朝便可扶摇直上。”
钰舒微微一笑，道：“我的夫君一点就通，真是聪明！”
载湉笑道：“在这之前，我已经见过几位驻外使臣，这些天，一有空闲我便读这些书籍，对这些言论很感兴趣。”
钰舒正要开口，见宁小生弓腰进来，打了个千儿道：“皇上，娘娘求见！”
载湉甚是诧异，问：“她来干什么？”
宁小生略笑了笑，没有回答，自然不知要如何回答。
这时，钰舒笑着问：“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说完便要起身。
载湉连忙拉住她的手，嗔道：“为何要回避，你就好好的坐在这里。”又看向宁小生，道：“让她进来！”
宁小生应声，走出殿门口，请进静芬。
静芬一进殿，便见载湉与钰舒对酒言欢，又见钰舒穿着男装。不禁心中一阵冷笑，她想，原来不止皇上每隔三日去一次景仁宫，这珍嫔还常来养心殿。
钰舒起身对她福了福身，立在载湉身旁，淡淡的看着她。
静芬请安之后，见载湉面色冷淡，心想定是自己扰了两人的兴致，于是笑道：“皇上莫要怪罪，臣妾只是过来问问天气渐渐热了，皇上什么时候打算带众嫔妃去颐和园避暑？”
她突然到来，载湉本就有些不悦，又见她满脸笑容，顿时蹙眉，不耐烦的问：“如今天气还不是太热，等到五月末再去，皇后还有什么事吗？”
虽然静芬明白他是在催着自己离开，但她还是想说上几句，又让翠元将带来的点心，放在载湉的面前，笑道：“臣妾做了一道点心，想要让皇上尝尝。”
她的点心，载湉根本不想吃，瞟了一眼，道：“皇后费心了，若是没有什么事便退下吧！”
他一再的催促，然而静芬却丝毫没有准备立即退下的意思，还笑着打趣道：“皇上这么急着崔臣妾走，是不是因为珍嫔妹妹在这里。”
说完又看向钰舒，打量了一会，嘻嘻笑了笑，道：“今夜珍嫔妹妹好生俊俏，本宫若是不留意，还以为是哪位亲王家的贝子呢！珍嫔妹妹穿着男装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这英姿不亚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