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发疯。
谢安青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有人摸她的脸,抱着她睡觉,和她说了很多话,声音模模糊糊的,也可能是太轻了,她怎么努力都听不清楚,但能百分百确定:那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的话,就和她不像——现在这个她(陈礼)。
“咔——”
极为轻柔的开门声传进耳中。
谢安青眼睫轻颤,抬起沉重的眼皮,毫不意外对上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醒了。”对方说。
谢安青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豪华,但也整齐单调得像是样板间一样的卧室里,她愣了两秒,慢半拍回忆起一点昨天晚上的事——见了慧星,喝了已经戒断六年的酒,遇到一辆贴着她开过去的车,听到一声充满恐惧的“阿青”。
果然是幻想,是做梦。
谢安青看着推门进来的陌生女人想。
女人淡颜系的长相很柔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安青撑了一下床坐起来,头昏脑涨,喉咙发干,反胃恶心,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她闭了闭眼睛,说:“没有。”
女人轻笑:“说谎。”
谢安青抬头看着她:“昨天是你救了我?”
女人:“嗯,路过刚好看到。”
谢安青:“谢谢。”
女人:“举手之劳,客气了。”
“你干什么?”女人看着侧身掀开被子的谢安青说。
谢安青:“这里看起来像是主卧,我一直占着不合适,就不打扰了。”
女人目光微动,说:“我不住这里,房子常年空着,没什么打扰不打扰。”
谢安青下床的动作停住。
女人说:“你现在这个情况出去,走不了一百米就得晕倒。”
可能吧。
她只是侧个身,就好像用了一半力气。
女人说:“安心住下吧,养得稍微好点了再走,就这么回去你家里人和朋友肯定会非常担心。对了,早上有个叫程菲的打你电话,我看你没醒,就擅自做主替你接了,她说你们的房间必须十二点前退,但我不确定你几点醒,所以先帮你把行李拿来这里了。”
谢安青顺着女人的视线转头,看到自己的行李箱立在墙边。
“谢谢。”谢安青再次说。
女人微笑回应。
谢安青:“您贵姓?”
女人:“免贵姓谈,谈穗。”
吕听的女朋友。
她和韦菡是唯二谢安青没有见过,也在网上查不到信息的人。韦菡身体状况欠妥,不适合照顾人,只剩下谈穗——今天早上五点突然接到陈礼的电话,让她扮演一个好心的路人,在昨晚偶然遇见谢安青,后面几天留她在家休养。
谈穗当时觉得以谢安青的聪明不会相信这么拙劣的故事,现在看来可能是她想多了,人累了的时候,谁都可以依赖。
应该再没有别的原因?
谈穗深看谢安青一眼,把陈礼替她准备好的衣服放在床尾,说:“你昨天那身沾了血,不能再穿,这套是新的,先凑合凑合。”
谢安青扫一眼就知道这衣服质地很好,很贵,她赔不起……
她还欠陈礼一台相机,她被国庆咬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撑在床上的手指无意识蜷在一起。
谈穗视线经过,说:“客厅的餐桌上有白粥,饿的话去吃一点;消炎镇痛的药暂时还不能吃,等你身体里的酒精代谢干净了再说;也不能洗澡,外伤会感染。”
谈穗把注意事项逐一交代完,没给谢安青第三次说“谢谢”的机会:“我去上班了,有任何需要打电话给我,号码也在餐桌上。”
然后低头滑动着手机离开房间。
里面突然静下来,谢安青身体晃了一下,跌回到床上,干涩嘴唇碰到纯白枕头。
车库,谈穗上来只看到吕听,问:“陈礼呢?”
陈礼昨天照顾了谢安青一夜,早上谈穗上楼,她下楼,两人就站在电梯口,陈礼把该注意的,事无巨细全部交代给谈穗才上的车。
谈穗回想她一二三四五,和交代小朋友一样交代自己的慎重样子,还以为她会在车上等到谢安青醒来,听几句她的消息再离开。
吕听闻言握着方向盘,脸色难看:“昨晚一共两个人,陈大摄影师刚把其中一个送进去,现在去找另一个发疯。”
谈穗:“发疯?”
景石,13岁之后再没来过这里,以至于很多人都不认识的陈礼大步往里走。
前台从楼下拦到楼上拦不住,急得额头冒汗,一看到保安上来,立刻冲着两人大喊:“这里!”
保安过来要动陈礼。
陈礼一脚踹过去,两人相互撞着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