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饿人村（九）
第090章饿人村（九）
中午一过,上笼的饼就蒸熟了。
李双寿带着周春李晚晚还有几个村民一起去河边，给镇压河妖的大仙敬饼，饼熟的第一口该先给敬畏的人。
今日事忙，给洛晏和姜寂洲的时间不多,他刚拒绝,就有人来找他们帮忙做事。这么热闹一面是因为中秋，一面是因为也是周春和李晚晚的客宴。
“囡囡,空吗？帮我们理一理这个线团,都缠到一起了！”一个妇女走过来,熟稔地喊着洛晏。
洛晏把分好的柿饼不由分说塞进姜寂洲手心起身应了一句，挡住了身后的人。
少年盯着她，又看了看手里的柿饼,唇角动了动将一半柿饼收好。
李晚晚的婚礼被李双寿执着地提前了一些,导致喜服还有一些没有做完。幸好只剩下一个盖头，人多也好完事。
一群婆婆姨姨围过来,又说起婚礼之类的，洛晏尴尬地把话题引到了河妖身上。
“八字还没一撇呢,大家就别取笑人了。当前这也不是重要事不是？”
向融背着药箱走过来,村民停止笑闹。
大家以为两人是想先了解明日的对手,一群人毫不吝啬地将知道的东西倒豆子一般说出来。
“那河妖啊，说来话长了！”一个年长的婆婆缓缓道：“这大概要从十多年前说起,当时这里是一片荒地，水水没有,山山全是荒坡！几十年啊！别说种稻子，就是点麦子都长不起来的。我们这一辈可是吃够了苦头哦！”
“天哪,金阿婆，那时候这么惨？我咋不记得了？”一个少女感叹,老婆婆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道：“你那时候不过到我膝头，脑子才点点大，能记得什么事？”
有个稚气的声音道：“既然这么苦，咋不出去？”
“出去？外面比这里还危险！听说那个时候外头到处打仗，哪里都是妖怪，我宁可饿死，也不想出去被妖怪啃！当年还是大家伙一致决定把村子的名字写成恶人村！就是怕有人来害我们，是大神觉得不吉利，就给改了。”金阿婆道：“但那时候也有不少人实在吃不了这个苦，出去了，后来就再也没有音信了，只除了一个人！”
恶人改成饿人，这大神……文化也是……难评……
“谁？”洛晏听得认真，忍不住问道。
“大概就是十六……还是十五年前，”金阿婆道：“周亿的爹娘回来啦，带着那个周小万，都会走路了……”
夫妻两个加孩子三个……呃，但不重要了。
洛晏抿唇，要是十五六年前……那时候确实很乱，正是妖龙撞破封印的时间，妖魔乱窜。
“他们出去大概三四年，带回来一件宝贝，埋在泥沙里，没过一个月……”金阿婆苍老的眼中闪烁着惊奇的光，仿若这么多年那些画面依然如新，“中秋那天，外面那条河一夜之间长出来了！水也清得不行！”
村民们几乎是狂喜又狂哭，以为是老天显灵了！但同时也带着深深的担忧，远离乱世已久，妖魔也只存在于话本之中，他们认知最清楚的还是年兽！无他，只是年兽知名度高。
起初没人敢用那个水，也没人敢靠近那条河，包括周亿的父母。
“那……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有个小朋友抱着金阿婆的腿问。
桂花婶接话道，“周亿的哥哥贪玩，掉进河里了，好不容易被救起来。周亿的爹第二天坦白了，说河里确实是有妖怪，长得其丑无比，但胜在能够涵养水源！”
洛晏若有所思，“他是道士吗？出去学道？”
有人笑道，“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哪是什么道士，只是他当时出去在一个镇上落脚，不巧哦，那个镇里头全是妖怪！”
“他也是福星高照，碰到一群道士去清妖，有个老道士听说我们村子里的情况，就让他把那个带回来了。那个道士还是什么什么剑宗的来着……”
“天门剑宗？”洛晏自然而然地提示，但几人并不知道，也不怎么在意，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应该是喽！那老道士也是好心的，跟周阿柱说了怎么防着河妖。简单的嘛，水火相克什么的，就让我们备炭，每到月圆之夜，月引潮汐时，就挂出来！我们没办法只能照做啊，没人会收妖，但凡有事大家就只能干着急。”
金阿婆叹息道：“但那河妖也没对我们干嘛，那些时间，地里有水了，我们头次种活了稻子！周阿柱就说不然也供神一样，将河妖供起来。那年双寿才当村长，他是极力阻止周阿柱这样做的，几次啊！两人大打出手，弄得头破血流！”
桂花婶啧啧出声，激动道：“那时候老李头还犟的嘞！好多次都要出去请道士了！连晚晚娘都没拦住，后来要不是因为晚晚娘去世了，老李头不放心晚晚，恐怕现在也不是这样了。后面那些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后来……怎么了？”
一个妇女道：“河妖生气了！一年一年的，河水根本养不活稻子，哪怕稻田里放满水，稻子还是枯死！收成一年比一年差，你别看这山清水秀，但实际收成困难！我们着急啊……”
“那河妖可出来迫害人了？”向融问道。
桂花婶摇摇头，“本来没有，我们也就是熬着……”
他们的心情也是相当复杂的，既恐惧外面又想出去，想解决问题却又怕头破血流，更怕有人收走河妖后村子再次回到过去吃不饱几乎饿死的情况，就这么和糟糕的情况熬了这么多年。
本来大家已经习惯了，河妖几乎没什么害人的心思。
但某一夜醒来之后，周亿的母亲死了，尸体出现在河边。
没人知道众人沉睡之时，发生了什么事。矛头在一瞬间被指到了河妖的身上。
众人一筹莫展，周阿柱更是只知道哭，整个人活在惊恐之中，精神状态堪忧，没人放心把孩子交给他，留着人看着他。
但他给那人下药逃了出去，第二天去换岗的周春父亲才叫醒人，与此同时有人发现了周阿柱的尸体。
两方陷入水火，关系僵硬，但好在河妖没再次暴起，李双寿也更加坚定出去寻修士的心。
金阿婆道，“恰巧就有这么一个男的来到村里头，他当时说被狼咬断了腿，又发着烧，求着我们收留他。那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可可怜怜的，恰巧还会点符咒，双寿就主张把人留下来。”
那个男人拖住了李双寿的脚步，然后他再也没有动出去的心思。
“谁知他是个坏的！”
“哎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就是坏！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