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真正的余美人呢
第288章真正的余美人呢景老夫人说了要众人散去,大家早已经困顿不堪,自然也不想多待,随着景老夫人一同离去。
这下,就只剩下余家四口和陆舒韵景譞夫妇。
景譞不走是为了护着陆舒韵,免得这一家四口发起什么疯来,虽然他不相信陆舒韵会吃亏,不过还是以防万一。
余有财一见没人了,便壮起胆子来架起自己身为“父亲”的架子。
他见自己宝贝儿子脸上都是被打的指印,心疼不已,加上余大福故意在他面前又是喊疼又是哭闹,他便觉得起此事是皆因为陆舒韵而起,不由恨得牙根痒痒。
碍于景譞在边上,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狗崽子给你养成了狼崽子!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抓,你好狠的心!”
陆舒韵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他就算被抓,也是因为你宠溺不教,小小年纪便偷东西,长大以后岂非要杀人放火?我看最该抓的不是他,是你!”
余有财气的鼻子都歪了,一下没控制住,便像以前一样,伸手想打陆舒韵。
景譞一把攥住他的手,眼神冰冷:“她现在是我娘子,由不得你们打骂!”
余有财挣了两下,挣脱不开,反倒被景譞的手抓的生疼。他心知自己打不过对方,这才卸了力气,讪讪地收回手:“神气什么,她就算当了皇后,也是我余家养的!”
这次,陆舒韵没有反唇相讥,也不抬头,就像忽然就哑巴了一样,就那么坐在那里,垂着眼睛,一动不动。
余有财以为她心虚,便得意起来:“要不是你爷爷和景家早早为你定了婚约,你怎么能嫁入景家这种大户人家?如今倒好,你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就想把我们一脚踹开,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
他在那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越说越得意,简直恨不得陆舒韵当场跪下磕头认错。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舒韵猛然站起身,两步跨到他们面前,眼睛在他们一家四口的脸上扫过,缓缓地问:“你们还在做梦么?是不是忘了,真正的余美人已经死了?那她,是怎么死的!”
她最后一句话忽然拔高,就像是一道炸雷,把余有财夫妇炸的头晕目眩。
陆舒韵一点一点凑近了他们,逼的吕氏节节后退:“是你,日日给她喂毒!让她帮你的宝贝儿子试药!为什么?就因为你听信了一个道士的鬼话?就因为她是个不值钱的女儿?她就活该被牺牲,活该为弟弟死?”
“你还有脸说她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还有脸说你是当娘的?虎毒不食子,你比那老虎都狠心上百倍,你怎么有脸叫她的名字!”陆舒韵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有些激动,她掩在袖下的手捏成拳头,恨不得把这两人千刀万剐。
景譞也有些诧异,他知道她是替代了余美人的身份,真正的余美人八成也是死了,可竟然不知道她是被自己的亲爹娘害死的。
吕氏咽了口唾沫,脸色有些苍白,满脸心虚,不敢直视陆舒韵的眼睛。
“而你!”陆舒韵忽然猛地转过身直逼余有财面前,眼睛里全是泪:“而你!你把她扔到了乱葬岗,连个墓碑都没有,就那么胡乱地挖了个坑,把她草草埋了,你知道她……”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戛然而止,她指着余有财的手指微微颤抖,嘴巴张开,无助地翕动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余有财张了张嘴,被陆舒韵的模样吓到了,小声地说:“我……她没有嫁人,又是个女子……自然不可能进祖坟,就只能……”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见陆舒韵的脸色愈发的愤怒,眼睛通红。
陆舒韵死死咬着下唇,良久,她才生生忍住哽咽:“你知道……你知道她那时候根本没有死……”
这话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的泪猝然落下。
在场几人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你……你怎么知道……”吕氏震惊的无以复加,结结巴巴地问。
陆舒韵笑了:“我怎么知道?因为她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我。”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余美人,也是最后的一次。
那虚弱的少女就那么躺在的泥土里,身边的泥土上都是被她指甲抓挠的触目惊心的痕迹,十指被砂砾磨破,每一道抓痕都带着血迹,与雨水泥水混了,变成一种可怕的黑红色。
余有财偷懒,埋的不深,加上那夜大雨的冲刷,她靠着双手,硬生生把自己从土里挖了出来。
可惜,她没被活埋,却也命不久矣。
陆舒韵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从泥土里爬起来的力气,就那么躺着,被雨水打的满身污泥。陆舒韵想要把她挖出来,她虚弱地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时间了。”
陆舒韵蹲在她身边,用衣裳为她挡雨,让她躺的舒服些。
后来,她为陆舒韵讲了一个关于自己短暂一生的故事。
她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她的父母不喜欢她,在他们眼中,她甚至不如一条狗一只鸡来的有价值。从懂事起,她就在不停地干农活,做家务,照顾弟弟……不敢反抗、不敢说一个不字,甚至不敢哭,因为那并不会带来同情,只会带来更严厉的毒打。
她的小弟七岁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爹娘听信了一个游方道士的话,说这是娘胎里带的毒,要治这个病,要以毒攻毒,需要连着一个月,日日服食药草。但是这些药草之中每日会换一味有毒性的药草,以此来克制小弟的病。但小弟年幼,若是贸然服食,恐怕会病上加病,所以需要每日有人先为他试毒,根据试毒之人的反应和中毒程度为小弟增减剂量。
如此匪夷所思的办法世上有谁会信呢?可她的爹娘信了,他们认为,这家中唯一没用的大女儿,是试毒的最佳人选。
她一日一日被逼着喝下草药,有时候如烈火焚身,有时候如坠冰窟,有时候如万蚁钻心,偶尔也有好的时候,毒性刚刚好,没那么痛苦。
她歪着头,看着陆舒韵,又像是透过陆舒韵看头顶漆黑的天空,勾了勾嘴唇:“姐姐,其实我早就想过死了……我每一天活的都太痛苦了,有时候我想问问他们,生于这个世界,不是我自己想的,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