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害你不成？
思学馆平日里鲜少有人去瞧，薛苓瑶到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的林昭仪的声音，略有些惊讶。
她停下脚步，没急着进去，示意身边的宫人都安静，站在门口聚精会神的侧耳探听里面的动静。
“怎么？贵妃她如今抚养你，我这个生母担忧你这个亲生女儿，提两句好话跟意见都不行？还非得把我约到这个地方来见面！”
林昭仪似乎很生气，说话的音量没有控制，在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薛苓瑶眉心微微挑动，原来二公主也在。
林昭仪不知道是不是完全不在意外面看守的宫人，怒音高拔不降，“我的乖女儿啊！你还小，你懂什么大人的真情假意，贵妃她把你要过去抚养，对你好，难道真的就是把你当亲生女儿了不成？”
“傻！忒傻！”
林昭仪瞧着坐在她对面，低着头一棍子打不出两声气的二公主，又气又不满，柔美的五官被怒火烧成了一团，生生破坏了她的那一份美。
“贵妃她那是拿你争夺你父皇的宠爱，拿你当固宠工具呢！”
这句话，林昭仪只差指着二公主的鼻子说了。
二公主低着头也不抬，浅色的唇瓣嗫嚅了几下，吐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林昭仪没听清：“你说什么？”
二公主紧张地搅紧了手指，嘴巴稍微张大了一点，“我不傻。”
这次的声音倒是比前面的要清楚些，却依旧细如蚊声。
好在这屋里没什么人说话，一片安静中，林昭仪倒也听清了她的话。
她瞬间气笑了，头连连点了几下，“是，你不傻，你天下第一聪明！你要是不傻，怎么我养你这么多年，每次你父皇好不容易过来一次，你都跟哑巴一样，只知道傻愣愣的坐着，也不为我这个生母多说两句好话，把你父皇给留下来？”
对于她愤怒的指责，二公主的嘴又闭上了，不哼半个音。
林昭仪看着她这副王八憋气的模样，满头怒火都快把头发给烧干净了。
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缓和着声音跟她分析：“其他的现在都暂且不说了。”
“你现在既然在贵妃宫里，就该抓住机会，好好的讨好一下贵妃，争一下你父皇的宠爱，也好为我这个生母说几句好话。”
“我怀胎十月，拼了半条命生下你，又费心费力把你养到如今这么大，又为你换了贵妃养母，能够让你跟你父皇多见些面，攒一些父女情分，为你以后选亲，能够选个好人家。”
林昭仪说着，瞬间想起了之前她怀孕生子的那些日子，眼睛又红了，“我的乖女儿，母妃也不是非要逼你做你不喜欢的，可你既然投胎在这帝王深宫里，想要过好日子，过得舒心肆意，就得想尽办法好好争取你父皇的宠爱。”
“你母妃我家世落魄，你的外祖父早早去了，你的那些舅舅姨母，都是扶不上钱的烂泥，什么忙也帮不上。我想养好你，让你吃穿不愁，我只能想尽法子去争去抢。”
她声音放缓，柔和起来，哽咽哭诉，字字句句，无不悲惨之意。
二公主身子僵住了，像被人网住的欲飞的蝴蝶，她面色发白，生母的话如细沙石粒倒在她的心上，不轻不重地磨着那块软肉。
她有些喘不上气，睫毛飞速地抖动，嘴巴微张，胸膛起伏，用力的呼吸。
林昭仪哭诉得这么可怜，她仍旧不抬头，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说不明白的害怕和抗拒把她的头往下压着。
林昭仪哭诉了半晌，手帕把眼泪都擦干了，对面的女孩久久毫无反应，压下去的怒火又蹭得一下冲了上来。
“你！”林昭仪豁地起身，抬手想给她一巴掌，落到一半，想起贵妃跟皇帝，她恨恨地咬了咬牙，停在半空的手掌转道拍向了桌面，“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林昭仪气得胸口疼：“我让你讨好贵妃，跟你父皇说两句母妃的好话，是要害你去死不成？”
二公主被她那一巴掌的拍桌声响，给吓得呼吸都停了一瞬，紧紧咬着口中的舌头，才遏制住了眼底惊惧的泪意。
林昭仪好说歹说，二公主就跟那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没半点反应给她。
林昭仪气得也无奈了。
“行行行！”她瞧见她面前摆放的那本《大学》，冷嗤一声，“我看你是读书读得脑子也糊涂了，其他本事没学到，尽学了那些穷酸书生的清高劲。你说说你，你一个公主，女儿家，读这些书，又不能跟你的兄弟们一样入朝为官，也不知道你学来做什么？有这些功夫，你去跟你父皇撒娇卖痴两下，要什么没有！”
“你要是个儿子，你的弟弟还在，我何至于这么逼你？”
林昭仪实在是没心思跟她废话了，讽了两句，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二公主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绷紧到极致的身子才一点点松下来。
她微微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书本，抬手摸了摸。
门口的薛苓瑶听完了林昭仪的话，见她沉着一张脸出来，福身行礼：“嫔妾见过林昭仪。”
林昭仪脚步一顿，扭头上下挑剔地打量了她一番，最后落在她那张年轻青涩，娇美的面孔上，眼底掠过一丝嫉妒。
“看来皇后娘娘赐的那两个司礼姑姑教的不错，这才多久，敬才人这规矩好了，也拢住了陛下的圣心，一跃成了敬才人。”
话里话外地嫉妒，藏都不藏，薛苓瑶微微一笑，“林昭仪谬赞了。论规矩，嫔妾一个新人，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如何能跟林昭仪您相比。”
林昭仪脸色一冷，“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那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学成什么样！”
在二公主那里吃了一肚子气未消，又被薛苓瑶一个小小才人给了难堪，林昭仪片刻也不想在这儿多留，带着自己的人快速离开。
薛苓瑶目送她离去，唇边微笑的弧度都没变一下。
林昭仪这种人，压根就不需要她费什么心去对付，她自己迟早要被自己给害死的。
门口的动静不小，薛苓瑶进屋，二公主看到她，起身微微给她行了一礼：“见过敬才人。”
薛苓瑶让她坐，好奇的看了一眼她的书，赞佩道：“二公主小小年纪，能静下心来看这样的书，实在是让人敬佩。”
二公主不太适应这种夸奖，抿了抿唇，揪着袖边微微垂眉，轻声道：“敬才人过奖了，我也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不过是无事拿来随意看看而已。”
说完，她看了看自己的书，又看了看薛苓瑶，道：“我出来已经很久了，该回去了。敬才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