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胎象没了
三皇子陡然病重，谢瑾日夜陪伴，一下子将众人的目光从大皇子身上，转到了袁贤妃宫里。
三皇子的病也不是什么大病，经过数日太医们的精心照料，已渐渐好转。
谢瑾瞧着乖乖窝在他怀里的瘦小人儿，心疼之余，也是十分无奈。
“你跟你大哥一样，怎么都是个要强的性子，连自己的身体健康也不顾。这次要不是你大哥发现你不对劲，早早的回了朕给你休假，你还真打算撑着把自己给拖晕在课堂上才肯休息不成。”
三皇子年纪小，整个夏日进食也比往日少了许多，再这么被病一折腾，人瘦得颧骨微凸，眼眶凹陷得两颗乌黑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松垮空荡荡的。
谢瑾看着，再多的训言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读书玩乐，都要适当。再有下次，朕可就要打你手心了，知不知道？”
三皇子很乖，如今病虽差不多好了，身上还没有什么力气，轻轻地眨了两下眼，“儿臣知道了。”
袁贤妃带着宫人端药进来，给谢瑾福身行了一礼，看了眼病弱的三皇子，细声道：“陛下，他如今病好得差不多了，您还是去处理朝务吧，这里有臣妾就好了。”
谢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什么时辰了？”
袁贤妃道：“陛下，午时二刻了。”
那确实不早了。
谢瑾松开三皇子，扶着他靠好软枕坐着，“父皇晚上再来看你，乖乖听你母妃的话，好好喝药。”
三皇子目送他离去，袁贤妃拿过药碗，朝翠珠示意，让她带着其他人都出去。
人都走了，就只剩下他们母子。
袁贤妃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提着裙摆踩上脚踏，在床边坐下。
“太医说你郁结于心，好孩子，跟母妃说说，是什么事，什么人，让你一个小孩子心思郁结了？”
袁贤妃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手中的瓷勺漫不经心地搅弄着碗中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汤药，偶尔碰到碗身，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宛如扣在了三皇子心上。
三皇子浅色的唇瓣微微抿了抿，纤瘦的小手下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被面，“回母妃，儿臣没有。”
袁贤妃唇角轻扬的弧度没变，甚至还往上翘了些，神色柔和地望着他，“说谎可不是个好孩子。”
三皇子呼吸微滞，忍不住想低下头，避开她的眼神，身子如弦紧绷着，唇抿得发白，才克制住了低头的冲动。
混乱繁杂的情绪堵在胸口，如石头一样沉坠坠的，拉得心口软肉发疼，他绷着消瘦的小脸与她对视，声音微哑：“没有。”
袁贤妃凝视着他，半晌后，看着他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舀了一勺褐色汤药喂到他嘴边：“先喝药吧。你是母妃唯一的孩子，要是病得人没了，母妃一个人，在这儿宫里怎么活呢。”
三皇子喝了药，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下，五脏六腑都苦起来似的，眼酸得忍不住，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下来。
袁贤妃瞧见了，却没开口安抚，也不给他擦，只是一勺接一勺地喂他喝药，等药喝完，她将空碗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怎么又哭了？良药苦口，谁不是这么挨过来的。”
袁贤妃身子往前挪了些，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颗东西喂进了他嘴里，甜意在舌尖蔓延开，无声落泪的三皇子愣了愣。
“好了，蜜饯也吃了，读书的事，母妃以后也不逼紧了。”
柔软的丝帕擦去他脸上的泪，三皇子愣愣的看着温柔的袁贤妃。
随即心口更酸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流得更凶。
接着，他听到了一声轻轻地叹息，自己的身子被揽进了浸着浅淡药香的怀里，后背有一只柔软的手掌在轻轻的、温柔地拍着。
不知名的情绪仿佛找到了出口，都顺着眼泪淌了出来，三皇子朦胧着一双泪眼，紧紧拽着那截衣袖，恍惚间想：
要是母妃一直对这样他温柔该多好。
薛苓瑶与袁贤妃走得近，三皇子病好了，她也过来探视，以表心意。
“薛妹妹怀着身孕，最不能马虎，派人过来瞧瞧就是了，哪里能劳烦你亲自过来。”袁贤妃瞧见薛苓瑶，连忙上前扶着她，小心到软榻上坐下。
薛苓瑶笑了笑，“嫔妾虽有了身孕，要事事小心些，可也不能久坐着不走动，对胎儿也不好。再者，贤妃姐姐之前帮了嫔妾一把，如今三皇子病了，嫔妾也该亲自来探望一下，哪里算得是劳烦。”
袁贤妃：“我当初也没帮你什么，如今屡次受了你的好意，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礼了。”
两人说话，一旁伺候袁贤妃的宫人也仿佛没眼力见，不知道给客人上茶点。
“贤妃姐姐把三皇子养的好，如今嫔妾有了身孕，有许多地方都不清楚，贤妃姐姐多与嫔妾说说孕中的要事就好了。”薛苓瑶今日过来，其实是因为她怀疑，三皇子的病，是不是贤妃自导自演，拿孩子争宠。
可现在见了一脸疲惫，眼下青黛厚重的袁贤妃，又不怎么确定了。
袁贤妃要是真想拿孩子争宠，早八百年干什么去了，也不用等到如今。
薛苓瑶既开了这个口，袁贤妃也不藏着掖着，看了看她如今微隆的腹部，细细的柳眉忽而微蹙起来，薛苓瑶顺着的眼神也看向自己的肚子，心底微微紧张起来。
“贤妃姐姐，可是我这肚子有什么不妥？”
袁贤妃没有立即答话，而是问道：“薛妹妹可否让我摸摸？”
薛苓瑶心更慌了，“贤妃姐姐摸摸吧。”
袁贤妃的手很漂亮，纤细雪白，指尖微粉，指甲修剪的很圆润，也不涂蔻丹，宛如上等的玉雕琢而成。
温度也跟冷玉一样，冰冷冷的，隔着一层轻薄的衣料，薛苓瑶都能感到一点冷，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
袁贤妃轻轻摸着薛苓瑶微凸的腹部，眉心蹙得更深了。
“薛妹妹，我也不懂医术，你回去，还是请太医再仔细为您诊一下脉吧。”袁贤妃收手，细声道：“薛妹妹自诊出孕信至今，也有三个月了，妹妹这肚子看着是显怀的模样，可仔细摸摸，腹肉松弛，不太像一般有孕显怀的肚子那样紧致圆润。”
薛苓瑶心底顿时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