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打什么主意
谢瑾到了赵淑妃宫里，一进门，迎面就是热气。
“见过陛下。”
赵淑妃要从榻上起来给他行礼，谢瑾两个跨步上前，就按住了她，没让她动。
“你身子不好，这儿又没有外人，不用这些虚礼。”
谢瑾才从外头进来，一身的寒气，怕给赵淑妃传上，走到一旁炭笼前站着，借炭火的热气一点点暖身子，宫人搬来了椅子，他没坐。
“皇后说你身子比前两年还要不好，宫里的太医既没什么用，朕让人从外面给你请两个大夫进来瞧瞧吧。”
谢瑾打量着赵淑妃，她确如皇后所言，这段日子没见，人消瘦得越发脱相了，颧骨微凸，面容血色尽无，眉眼的病气浓厚地压在上面，仿佛让人用手怎么揉都揉不开。
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浅蓝的底料，左肩斜着到心口处，以及右角衣摆处上扬处，绣着相互辉映的红色山茶，烛火昏黄下，映照着她没什么人气的脸，像照进了一块冷玉里，久不生暖。
因为要接见圣驾，即便谢瑾已经提前派人来说过，不用特意收拾，她也还是让人把头发都规整地绾了起来，戴上了玉簪跟偏凤点翠的步摇。
头饰不多，可顶在她这个病人的头上，还是重，仿佛要压断她的脖子。
“陛下挂怀臣妾，臣妾谢过陛下了。”
谢瑾觉得身上都暖了些，走到她身边坐下。
赵淑妃现在连坐直些都难受，才坐片刻，就觉得腰肢撑不住，身边的玉绣见她背脊微躬，赶紧给她后腰垫上了两个软枕头。
“皇后白日让司衣司的人拿了些皮子给你，让你与二皇子做两身暖和的衣服，皮子可够？”谢瑾握住她的手，屋里还烧着这么多的炭火，她的手才从汤婆子上拿开，没一会儿就渐渐冷下去。
谢瑾眉心微蹙，用手给她握紧些，一下子就捏到了一把骨头。
赵淑妃轻轻地笑了一下，“劳烦皇后娘娘跟陛下惦记着臣妾母子，那么多的皮子，做两件合身的衣服，哪又不够的。”
“司衣司有个心思灵巧的丫头，给臣妾与钰安都定好了衣样，等衣服做出来了，臣妾跟钰安穿着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谢恩。”
谢瑾缓和着声音道：“那也该要等到天气暖和，再出去也不迟。”
赵淑妃点了点头，谢瑾问：“司衣司的人只给你跟钰安裁新衣，瑜雁她没闹？”
谢瑜雁，四公主，赵淑妃的亲生女儿。
赵淑妃想到自己乖乖的女儿，眉眼无声柔和起来，“陛下别看瑜雁年纪小，她倒是个乖孩子，知道自己对皮子一类的东西不适，见了臣妾跟钰安做新衣，也没闹着要。不过，臣妾已经听说了，皇后娘娘早命司衣司的人给各位公主皇子预备了新衣，只等着做好，送到各处，除夕年夜穿上。”
“瑜雁再等些日子，也有新衣穿。再者，臣妾前两日有点精神，还给她新做了一个虎帽，她正高兴着呢。要不是这会儿她睡了，见到陛下您来了，她早跑过来给您看她的新帽子了。”
因为病着，赵淑妃说话的声音轻柔缓慢，在这儿暖哄哄的屋里听着，有一种悠宁之感。
谢瑾认真听完，嘴角也扬了扬，“也是你把孩子教的好。就是天冷了，不然，瑜雁去找她两个姐姐玩，她更高兴了。”
赵淑妃真的没什么力气，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眼皮就开始往下拉了，“臣妾病着，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能教孩子们什么。”
“多亏了皇后娘娘细心留意着，钰安有太子这个兄长照看，瑜雁也有大公主她们一起看着。臣妾这个母亲，倒是没什么用武之地。”
“你拼了半条命把两个孩子安稳生下来，就已经很好了。”谢瑾见她困了，“你好生歇息。等来年开春暖和了，朕带你去看打马球。”
赵淑妃精神一震，把眼皮费劲地抬起来，“陛下可别失约！要是到时候臣妾身子稍微好点了，陛下让皇后娘娘带臣妾骑马走一圈吧？”
谢瑾点了点头，“那你就好好保养身体。”
赵淑妃病体不适，谢瑾去了偏殿留宿。
或许是因为有了想做的事，赵淑妃的精神倒是一日比一日好点了。
而勾玉殿的冯姝玉，也彻底大好了。
只是，她却没有出宫。
不知道她与祁阳公主说了什么，她病好后的当天，祁阳公主就跑去了皇后宫里。
以冯姝玉规矩不妥为由，求皇后把人留在宫里，跟公主们一同重新学学规矩。
皇后对冯姝玉观感一般，也十分清楚她们母子的性子。
从前又不是没有让她好好学规矩的机会，先帝提过一次，冯姝玉一哭，祁阳公主就跟着心疼，规矩的事就不了了之。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乐安规矩不喜学那些麻烦的东西。
如今突然改性，想留宫主动学规矩了。
皇后十分肯定，这其中有古怪。
只是，她再三以情动人来婉拒祁阳公主，祁阳公主都不为所动，只一味的说，宫里有陛下跟皇后在，才能压得住冯姝玉，让她老实学规矩。
没办法，祁阳又哭又是戴高帽，又是拿穆国公府来说事，皇后最后只得答应了此事。
祁阳公主离宫后，伺候冯姝玉的人，就留两个贴身宫女和掌事姑姑，剩下的，又该皇后来安排。
皇后一直提着心，觉得以冯姝玉坐不住的性子，她怕是待不了几天，就要闹着回去。
是以，她都没有一开始就把冯姝玉往公主们学习的长乐殿送，只是派了两个司礼姑姑，和一个司学女官到勾玉殿去教导。
结果一连几日，冯姝玉都老老实实的。
每日给她和太后请安，也来的勤快。
皇后心里虽觉得不真实，可见她确有真心改过的意思，再观察了几日，就让她去长乐殿了。
也因此，冯姝玉与大公主关系走近，每日下课后，她也跟着大公主往凤央宫去，甚至还在凤央宫用膳。
谢瑾又不是那种没事干，天天派人盯着自己妃嫔宫里发生了什么事，都要上报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