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成全

读心术，谢瑾只在传奇话本里看过，如今这样天降的好事落到他头上，他连多余的兴味都只升了一缕。

跟琉璃香炉上飘摇的烟雾一样，又轻又薄，在六位尚书身上都试过后，没有反应，那点子兴味不用气吹上一口，就这么散开了。

谢瑾摸着矮几上由李忠拿来的奏折，随意抽取一本打开，瞧见上头墨色的小字，他愈发觉得这读心术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样无形的大杀器，若是能用在朝堂上，何愁政治不清明。

结果只能用在听一介女子心声上，实在是大材小用，他听李青云的心声，又不能助大周强盛，更不能为大周百姓碗里多添一块肉，身上多加一件衣。

好东西给到他手上，不能用来干正事，谢瑾心底略烦，再看这些折子，批阅时落笔言语较之前犀利些。

收到发回奏折的大臣们看到帝王一改往日宽容轻和的语气，一个个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处理政务，一面又悄默默地四处询问朝中的重臣：

陛下怎么了？

六位尚书比他们更不解，面对底下人的询问，他们也只好一脸高深莫测，严肃的提点大家都小心办事就是了。

这种遮遮掩掩，欲说还休的态度，更让人心惊胆战了。

接着，谢瑾很快发现朝臣们处理政务的态度比之前还要严苛小心了。

谢瑾只略一转了一下眼珠，便大致猜到了是因为什么，笑了笑，心底那点微末的烦躁顿时消失无踪。

从前没有读心术，他尚能拿下皇位，将大周的窟窿都补上，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如今有了它，能用，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不能用，也无大碍。

谢瑾心境再次得到开阔，让人把太子叫过来，将自己的心得分享后，留下太子，指点他批阅奏折。

之后一连两月，谢瑾都没进后宫一次，每日都是金銮殿与御极宫往返。

皇后见了，也有些吓到，赶紧去温言软语的劝了一番。

皇后的劝谏，还是有点成效的，谢瑾打算休假一日，放松一下。

谁知，这一放松，谢瑾病了。

御极宫里，顿时挤满了后妃。

“陛下，吕太医都说了，您这都是劳累过度，伤了心神，这几日，您就好好休息一番，朝堂的事，有诸位大臣盯着，一时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皇后坐在床边，一面柔声细语劝道，一面侍奉谢瑾服药。

谢瑾吞下一口苦涩的药汁，颔了颔首，“朕知道了，劳烦梓潼你跟其他人担忧了。”

他才说完，就听到了熟悉的心声。

【狗皇帝病了，妃子是不是都要侍疾啊？】

李青云的心声刚落地，谢瑾便听到了皇后说：“陛下这病来得突然，吓着了后宫诸位姐妹，侍疾一事，臣妾想着，每两人轮着到御极宫来侍奉一日。”

【不要啊！】

【谁要给狗皇帝这种眼瞎又薄情的人侍疾啊！】

【好不容易狗皇帝病了，我也不用总担心他心血来潮，突然传我侍寝。现在又要每人都侍疾一日，我的咸鱼日子，还过不过了！】

谢瑾听了一耳朵李青云古怪的尖叫，虽不懂咸鱼为何意，但他只要明白李青云不想侍疾，甚至还高兴他卧病在床的事就够了。

谢瑾喝完药，眸色幽幽，“梓潼安排的妥帖，只是，朕不过是一点小病，用不着这么劳师动众，让惠妃姐妹在御极宫侍疾就是了。”

皇后跟谢瑾十几年夫妻，哪里不知道他的一点性子，侍疾这事，他素来厌烦，从不让后妃过来。

她方才那番话，也是按惯例开口一提罢了。

结果，他不仅应了侍疾的事，还指定了惠妃李氏姐妹，这其中的缘故，皇后都不用多想，怕是谢瑾又有什么事了。

皇后心底思绪万千，面上一切如常，“都依陛下的意思。”

于是，侍疾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李青云百般不愿，跟惠妃李明珠一同留在了御极宫，皇后仔细交代了一番要注意的事项才离开。

李青云与李明珠不和，若是李青云还是从前的芯子，这侍疾的事，她必然是乐得高兴，可借侍疾的机会与谢瑾亲近，让谢瑾多看看她。

现在换了芯，李青云就是浑水摸鱼了。

侍疾听着像是要费心费力的事，实际上，伺候的一大部分事，都还是由宫人们来，侍疾的妃嫔顶多给皇帝喂两下药，陪皇帝说说话，解解闷而已。

就这么点事，李青云都避开，让李明珠来。

谢瑾默默将这些看在眼里。

这日，照例服侍谢瑾用药，李明珠才端过托盘中的药碗，就听到谢瑾幽幽开口：“蕙妃，这几日都劳累你了，你坐下歇息一会儿，让李贵嫔来吧。”

“是。”

李明珠低眉垂眼，恭顺的把药碗递给身后的李青云。

李青云接过碗，谢瑾就听到了她尖叫的心声：

【啊！！！！狗皇帝怎么回事？】

【就这么见不得别人清闲是吧？我都这么安静老实了，他怎么还惦记着让我来伺候？】

【真的是，都多大的人了，喝个药还要让喂，三岁小孩都不这样了！】

【喝药喝药，干脆病死你算了，这样我就不用伺候狗皇帝了！】

谢瑾听到最后一句，眸底掠一起冷厉的幽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