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程景和雪渊……

第四十六章程景和雪渊……

易无泠的神情凝重了起来，若有所思。

“而且当年秘教并不是毫无所获，白家的功法被他们夺走了一半，不知道用在何处了……”

程景听着这些，身体僵住，思绪飘忽起来，不知为何，耳畔似乎又响起，那道已经隔了无数岁月的熟悉声线，一遍又一遍地反复。

“不是我做的。”

“那不是我。”

“不管你信不信，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在缥缈又坚定的话语尽头，是名年轻男子。

身穿淡白轻衣，长身玉立，面若白玉，眉间一点红，配上如山泉般冷冽的漂亮双眸，不显妖冶，只感清绝出尘。

他手里提着盏灯，灯柄处流光溢彩，灯身则是轮廓模糊，只有其中的灯芯跳动着火焰，没有灼热，像是雪地里即将熄灭的火苗，令人无端生出绝望。

这人于月光下，好似下一刻便化仙而去。

程景却没等到那一刻，只能看见对方在说了那三句话后，转身就没入压抑的黑暗中，他在原地带着点慌张，怒声斥责，那道背影却没有停留，就那样渐行渐远。

而后，雾隐山上那个潜心修炼，又在剿灭妖王殇冶时一鸣惊人的遗世天才，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秘教教主，心狠手辣的大魔头。

雪渊。

想到这个名字，程景猛然从回忆海里惊醒了过来，他眼眶有点泛红，视野变得有几分模糊，就像雪渊的安魂灯，在模糊中，出现了一处光点。

他下意识看过去，对上了一双含着几分担忧之色的温润双眸。

还未压回心底的记忆在重叠，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睛，被强行混在了一起，对面那人的清秀面庞，亦是时不时交织着另一张清冷的绝世容貌。

疯了。

程景偏过了头，闭目调整自己的思绪，待到彻底清醒后，方才侧回身，对面人的面庞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于两张五官里反复横跳。

“怎么了？”易无泠担忧问道，聊着聊着对方突然变得有点魔怔，让他感到几分莫名。

“无事，只是想到点事。”

程景没有把心中所想如实告知，因为心里也有点没谱。

方才他的记忆并不是最后见到雪渊，却是最印象深刻的一次，那一面就像个魔咒将他牢牢锁住，无法脱身，甚至好几次还能在梦里遇见。

当时秘教还未正式组建，只是在各地出现了邪徒的身影，他们收割人命，炼制魂幡。

最开始各门派没有将秘教跟雪渊联系在一起，只以为是妖王殇冶和暄涯手下的余孽。

直到事情越闹越大，甚至还有人见到了受锢魂傀儡术操控的修士大军，以及雪渊的身影，众人才知道真相。

程景找到了雪渊，对方却说他此事并非其所为，可看见的人并不算少，这些人出自各门各派，没有理由联合起来行污蔑之事。

所以他一直很愤怒，觉得雪渊是在狡辩，之后两人彻底闹掰，但当时见面的场景以及一字一句，却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似乎诉说着他心底隐藏的疑虑。

而如今，这个疑虑被翻出来，还加上了重量。

枯木逢春的功法，外加最初的千机傀儡术，有没有可能做到伪装容貌？

程景觉得假若枯木逢春如传闻那般，这事是可能的，因为千机傀儡术的最后一层便是撒豆成兵，有易形之效。

一个易骨，一个易形。

两者结合，想要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很容易。

但问题又来了，光用容貌骗过别人简单，可一动手便会露馅。

他跟作恶中的雪渊交过手，对方体内确实有雾隐山的独门内息，除了没有动用无我功法和安魂灯，看起来就跟雪渊一模一样。

本来还以为雪渊是不想跟自己纠缠，所以才没动用自己的独门绝招，现在来看，却是疑点重重，因为有了现在的猜想，程景甚至开始怀疑那人是不是故意使的雾隐山功法，好坐实身份。

而且雾隐山功法虽然属于独门，按理来说只有山主、暄涯、雪渊三人有，可自从暄涯抛弃自己的父亲和师弟，拜入妖王殇冶门下后，也有少许人从其那里习得过。

程景想通一切，感觉心情有点沉重，只好暂时按耐下对此事的深究，转而说起另外件事：“白邈如今在孟家？”

“是的，说来也是有点奇怪的缘分。”易无泠轻轻笑了笑。

程景来了兴趣，反问：“怎么说？”

“他给以前的朋友治病时，刚巧被孟怀典瞧见，为治孟怀风的伤，便一路缠着到了平甸镇。”

“我和朋友又为躲避各大门派，便往北逃来，这不刚好就碰上，结果还没等好好叙旧，便出了那事。”

待易无泠将事情起因仔细讲述了一遍，程景听完其中纠葛，点点头，又觉疑惑：“看样子陆星枢不知道你的身份，可你俩看起来交情颇深，为何要隐瞒？”

“他太会惹麻烦了。”听闻此言，易无泠摇摇头，脸上有点无奈。

“如今他都敢只身去青云宗偷灼日剑，若我表现得更厉害些，他岂不是就觉得有人兜底，怕是连青云宗掌门的法宝都想去偷了？”

程景无语凝噎，半晌后回道：“偷窃不是好习惯，管管他吧。”

本只是一句劝诫，谁料易无泠叹了口气，紧接着脸上露出几分难言，他不由投去疑惑的目光，对方却没有立刻说，纠结片刻才带着歉意开口。

“我也不瞒你了，陆星枢除去有偷窃的习惯，脑子也不太好。”

“他脑子不太好？”程景感觉有点诧异，因为那人看起来还有点鬼精鬼精的，怎么也不像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