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子幸芽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32章

清黛知道,沈猎已经尽力收住刀锋了。

但谁叫小女孩儿的皮肤嫩,被刀尖轻轻一蹭,就是一条细长的血口子。

轻微却绵密的痛感上袭,刺激得她眼眶微红。

沈猎就僵坐在她身边不远处,满眼的戾气散开,勉强装出来的镇定背后,全是快要掩盖不住的手足无措。

一旁才被扶起来的宋执马后炮地吼:“你闹够了吧沈猎!小姑娘家家要是在手背上留了疤嫁不出去,你养她一辈子啊!”

清照慌忙来扶清黛,瞧一眼她还渗着血的伤,又瞪一眼还愣在那儿的沈猎:“亏得没伤得太深,如若不然,沈公子你可就等着上公堂吧!”

这时南家那些金贵的下人终于过来了,瞧这院子里东跌一个西倒一个的,又见仇生满脸是血,俱是吓了一跳。

还没问,便听宋执高声呼喝着要他们扣住沈猎。

沈猎也不挣扎,由着他们扛走了连声哎呦的仇生,自己也同受了伤的清黛被带去了念慈堂。

所幸清黛确只是被浅浅划了一下,朱若兰耳目灵敏,赶着就来把她和清照接了回去。

沈猎因是打伤师长同窗,犯了忤逆之过,便被南太夫人暂时扣了下来,等着沈家人上门细论说法。

不曾想,后续的情况压根用不着清黛费力去打听,这场故事转瞬间便在城里传得漫天飞了。

隔天还被都察院御史写成一本弹劾札子递到了皇帝的御案上,狠狠参了沈侯爷一个治家不严,子孙多忤之罪。

沈猎这回算是给沈家捅了个大篓子,太后一党更是从他这儿彻底撕开了沈家的裂口,随即又将沈侯爷的爱妾肖氏在外仗着侯府的势,大量施放印子钱之时也给翻查出来。

接着便是各种大肆夸张这两件事的严重性,继续往下参沈氏一族家风败坏,上梁不正下梁歪,硬是逼得宋祈把沈侯府门上敕造的匾额摘了下来。

只可惜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没能撬开宋祈的嘴,让他说出他们想听的话来。

沈侯爷也因此在家发了好大一场火,亲自把沈猎拉到祠堂下跪着,提起鞭子就往他瘦削单薄的身板上抽,手里下的还几乎是要人性命的死力气,旁又无人肯替沈猎求情,叫他挨了这样一顿狠打之后,还被关在祠堂里吹了一整晚的夜风。

若非次日太医来的及时,须臾就要送命。

“真要论起来,分明是那肖氏罪过更大些,这沈侯爷还真是偏心,舍不得责罚自己珍爱多年的美娇娘,就把气全撒在一介半大小儿身上,哼,有意思。”

江氏在听到外间这些事儿后,那张不饶人的嘴就没停过,冷嘲热讽着,反正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郑氏宅心仁厚,听了这些日别家的打杀之事,竟是不知从哪儿捻出了一串佛珠,开口闭口几乎都是“阿弥陀佛”:“我却听闻确不是太医到的巧,而是那沈家小哥儿自己机灵,自遭了上回那番劫数之后,便总随身带着保命的丹参片和金疮药,靠着这些才得以撑到太医来,要不然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三嫂嫂倒是耳聪目明,怎么连这样的内宅秘闻都没知晓?”江氏尖声笑得讽刺,半开玩笑地挑拨起来,“该不会是您手中悄悄拿捏着什么私底儿,还不肯交还给二嫂嫂吧?”

郑氏被她这话唬得一睁眼,强笑着道:“六弟妹又说笑了,我哪来什么私底儿,不过是我身边一婆子碰巧识得沈家门房的媳妇子,到外面听了一耳朵回来罢了。”

说着,还不忘看看主座上正盯着清黛清照缝布头的朱若兰。

见她并未起疑,这才缓缓放下心来,干脆把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说来也奇怪,因着那些药物,沈侯爷夫妇还曾疑心是他们家这小哥儿手脚不干净,偷拿家里库房里的东西,在家里又是查库存又是搜院儿的,愣是没查出任何异样,或是多出来的赃物,最后只得不了了之,当着来的太医的面儿又充大方,拼命把家里的补品药材往那孩子的院子里塞,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自家孩子想要用点家里的东西都不成?真是荒唐!”江氏这回是真心在感慨了,不料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不是孩子自己偷拿,那沈家小哥儿身上何来这些保命的伤药?”

“哎!”那厢的清黛忽的低声一喊,引得一众女眷侧目过去,莫名的心虚:“这针真不听话,呵呵……”

清照一抬眸就瞧见了她还裹着纱布的小胖手,不由有些心疼,转头向朱若兰求情:“母亲,四妹妹手还伤着,今日不如让她歇息一下吧。”

“听闻宫里那些绣娘便是十指都缠裹住,也能在一夜之间绣出花样儿来,何况阿宝也不过是裹着一只手的掌心?”

郑氏看着热闹,莫名有些幸灾乐祸,“哎呀呀,这女红刺绣是咱们女儿家从小就在打交道的活计了,咱们谁又不是这样针扎线勒着过来的呢?”

她之前见莫氏清黛母女俩因孟岸而春风得意,风光无两,就已经妒忌得牙根发痒,而今却能看到清黛在朱若兰小心讨生活的模样,如何不令她顺心。

郑氏心有不忍,轻轻与一言不发的朱若兰说道:“咱们是教养姑娘,又不是绣房培养绣娘。而且咱们这样的人家,也用不着做主子的过分辛苦了,下面的人手还不够使唤么?”

朱若兰不咸不淡地瞟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看账簿:“方才老六家的问起来,那沈家小哥儿身上的伤药从何而来,我也正好奇着,老三家的这你可打听到了?”

郑氏颜色一僵,表情转换得十分生硬,“这……我也并不是十分清楚……”

朱若兰显然已经忽略掉了让清黛休息的那个话题,若无其事地又她们姐俩儿:“那你们俩呢?”

清黛乖乖摇头。

她拿过去的那些都是自己从柔夷带来的私藏体己,并未进入侯府的库房存档,便是之前的元珠也没翻到过,只要她不主动招认,按理来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清照亦然道:“我们虽与沈四郎一堂读书,但也并不相熟,只上回他在外遇了歹人,想是来到学塾时南家给的吧。”

她这个揣度毫无毛病,左右朱若兰也并非真想打听这些蜚短流长,便信了:“南太夫人慈善,你们槐大姑姑也是个心底淳厚的,想来确是如此了。”

转而言之,仇生虽然被打得卧床不起,沈猎也又一次荣获在家养伤,不用上学的资格,但南家却不能因一两个人耽误了一众八月就要参加秋闱的学子。

大家学要照上,只不过讲课的先生换成了近日闲在家中的南家二爷南长亭。

他虽比不得父兄官大才高,但也是正经走科举路子出来的举人,教个把童生秀才也是绰绰有余。

况他这人天性惫懒,晨间授课总要晚上一时半刻,像宋执和清黛这样没把心思放读书之上的,自然最高兴,恨不得一直都是他来教。

“我可都查清楚了,那姓仇的在被沈猎揍的前几天镇日与柯家的门客秦文烨喝酒论诗,京里但凡有名气的酒家茶肆都有他们付账的记档,千万抵赖不得。”

这日清晨南二爷如常地还在来学塾的路上,宋执便领着屏风那边的一众男子在那儿高谈阔论,引得这边的三个姑娘也都起了兴趣,清黛尤是竖起了耳朵。

但听怀旭半知不解地问:“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呀,万一他们是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呢?”

“小笨羔子,这当然说明不了什么,且听我细细道来。”

宋执故意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顺便要摇了摇手中并不存在的羽毛扇,“我一边命我的人将他与秦文烨最常去的那几处地界的账簿抄来,又一边差人去蹲了他们家的墙角,连着蹲到昨天半夜,哼哼,可算让我逮着了。”

“逮着什么了?”嘴巴还破着皮的南怀晨不耐地问。

却被宋执一个眼神横过去:“逮到他吃里扒外,暗中勾结柯家,有意在那日给沈猎下套,哄得沈猎动手揍他,让沈猎担一个忤逆师长、大逆不道之名,然后他们才能狠狠参武宁侯府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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