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子幸芽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14章

身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内宅女眷,没事的话,清黛是从不到前院来的。

前院中堂是孟岩会客谈事之处,远比他和朱若兰的卧房朝晖堂还要宽敞出了两间耳房。

清黛也没敢走到中堂上去,只在后边的罩房停住了脚步。

那何家人自然也够不上资格能在堂堂侯爵府登堂入室,前院的小厮按着清黛的吩咐好说歹说把他们哄骗进来,也不过是请到了一侧偏厅。

后边的罩房都是连着的,不管人是在中堂还是偏厅说话,清黛坐在后间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为着避嫌,她并没有亲自去到外男面前而是由庄妈妈代为出面。

即便如此,庄妈妈也是坐在一架九扇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屏风之后,与他们扬着声音说话。

“此番事宜,我家主子各有不便出面的理由,便遣了我这个老婆子前来与二位对谈,二位有什么苦楚难处,今日在这里尽可同我说个清楚明白,我也好转达给我家主子,请她们定夺。”

“老太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儿说话!分明就是你那几位道貌岸然的主子杀了我妹妹,心虚理亏,这才不敢来见我父子二人!这才派你这么个老不死的来把我们随随便便打发了!我告诉你,那不能够!”

最先说话的声音听着还挺中气十足,粗鄙又莽撞,应该就是何氏的哥哥了。

而接下来苍老打颤的声音想来就是何氏的父亲,“就…就是!你们…你们威远侯府,仗着位高权重,为了遮掩你们自己人做下的丑事……先害我女儿性命,后、后来又勾结京都府尹与三法司……

“硬将我女儿的案子说成意外,逼、逼我们不得不认栽撤案……你们、你们好大的官威!你们迫害良民,鱼肉百姓,你们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啊!”

那老头儿颤颤巍巍,声声泣血地骂了一大堆。

清黛便听得他儿子在旁边心急如焚地连声喊着父亲,想来人多半是气倒下去了。

他儿子随即更是悲愤交加地大声咆哮:“今天,不论如何,你们威远侯府必须还我家一个公道!如若不然,我们父子两个便双双撞死在你们门上,让你们一辈子都逃不了被指摘唾骂!”

“您二位先别急着死,待老婆子把话说完。”

庄妈妈不愧是经事老辣的,被他们父子骂完依旧淡静如常,说话不紧不慢、不疾不徐。

“首先,令爱之死确实与我侯府并无瓜葛,由此便不存在我侯府与官府勾结,只手遮天阻拦你家申冤这等子虚乌有的事。

“令爱的案子乃是官府所判,您二位若对此有异议,大可去向官府讨要说法,作甚跑到我威远侯府门口撒泼胡闹?若非我家主子厚道,换做别家早就将你们这般以下犯上的无知草民痛打一顿,罚去修城郭了!”

何兄倒是一点儿畏惧都没有,继续粗着嗓子大吼:“你们抓了我侄子,想用我侄子威胁我妹子向你们低头就范!这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在我妹子答应你们去天龙寺赴约的路上就出事了呢!傻子都看得出来,是你们为保颜面,要灭我妹子的口呢!”

没想到那老头儿居然还没晕过去,依旧还有力气断断续续地诘问:“你们侯府……有不纳妾的规矩,不肯认我女儿、认我外孙,这也就罢了,可究竟为何非要害我女儿性命不可……还有、还有我那外孙,是不是也被你们……哎呀,你们还我女儿!还我外孙!”

清黛听到这里,敲着座椅扶手的手指一顿,拧起的秀眉终于松开。

她缓缓站起身,轻手轻脚地从后堂走到庄妈妈身边。

庄妈妈回头看见她,正要开口,却被她示意噤声。

庄妈妈会意,起身把座位让给了她。

她就着轻轻坐下,理了理微乱的衣摆,便张口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们何家要的,不就是想把女儿和外孙子塞进我威远侯府的族谱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论论,你女儿与外孙子到底配不配吧!”

外头的何兄听出了声色变化,警惕道:“你又是谁!你们威远侯府没人了么,要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出来主事?!”

“甭管我是谁,我家夫人既然能遣我来,就说明我能替她将事情料理清楚。”

清黛泰然自若地把自己放松在宽大的圈椅上,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不用疾言厉色,不用强装威严,凭空就能给予人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孟秋,系权州府远山关牛家村牛二夫妇之子,昔年牛二夫妇得知我家老侯爷发迹,封爵拜将,冒名改姓千里投奔,老侯爷与老夫人善心仁厚,不与计较,反将他们留在府上,许以差事。

“后夫妇俩生子孟冬,因与我家七老爷年纪相仿,便自小给我家七老爷做了长随小厮。不料此人心术不正,恶意把主子往歪路子上带,最终落了个被活活打死的下场。

“牛二夫妇丧子以后,便拿了抚恤银子离了孟家,在京城做些小买卖勉强糊口,多年之后又得一子,便是孟秋。”

屏风那边没了声响,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良久,才听见姓何的老头儿糊里糊涂地问:“你在说什么,谁是孟秋,谁又是牛二……”

清黛带着笑音,轻松地说道:“二位现在嘴硬装不认识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到官府户籍档案里去查,看看记着孟秋的那一页究竟都写了什么。哦不,支使你们来我侯府做戏的人,大约应该都替你们做好手脚了,户籍档案上定然查不出什么来。

“不过也没关系,你们两家既是正儿八经过了明路的亲事,自然是摆过酒宴过客的,我侯府别的没有人手倒是管够,只消慢慢把当年那些吃过酒席的邻里乡亲找出来,便什么都清楚明白了。”

何兄急得破口大骂:“你…你个黄毛丫头!休要信口雌黄!我家侄儿的的确确就是你孟家血脉,若有不信,大可滴血验亲啊!……不对,哼,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怕我们提出滴血验亲,才先下手为强,把我外甥藏了起来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狗权贵!简直卑鄙无耻!”

“事已至此,我便都摊开来说吧。”

清黛不急不慌,笑吟吟地继续大胆推测,“不久以前,有个对侯府恨之入骨的人找到你们家,告诉了你们令侄其实是我侯府血脉的‘真相’,那人列出的证据头头是道,故事也编的有鼻子有眼。

“定说,令侄的祖父以及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伯孟冬其实都是孟氏旁支,因为种种关系,在老侯爷和老夫人去世后,被想要霸占其所得遗产的嫡支兄弟害死的害死,赶出家门的赶出家门。

“他祖父好容易捡回条命,多年后再得一子,也便是令侄的生父孟秋。然而侯府依旧不肯放过他,依旧将其诓入赌坊,借刀杀人。”

趁着屏风那边的人不说话了,清黛草草咽了口清茶,便又接着说,“已过身的何娘子还有二位对此信以为真,何娘子一心想要为夫报仇,而加上找到你们父兄的人也用侯府的荣华富贵蛊加以诱惑,道是当年孟冬父子就不被侯府承认,即便眼下侥幸让令侄认祖归宗了,能够从侯府分得的产业估计也寥寥无几。

“但如果能以嫡系子孙的身份入谱,哪怕是个庶子,拔一根头发下来也比旁支子弟的腰粗。所以,你们便听信了旁人的蛊惑,联合起来共同演了这一出戏,目的就是想着趁乱混淆视听,把令侄送入侯府,你们身为外家,便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说的对不对?”

“这……这……”

何氏父兄这下子真实语塞了一把,看他们这个样子,说明清黛的这些超想边说的猜测不出意外地全都说中了,她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只可惜,你们此番不仅被人骗了,还浑然不知地帮人数钱呢。”

清黛佯作惋惜地啧啧叹道,“如我方才所言,孟冬孟秋的父母原本就是冒名投奔,与我威远侯府可谓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从一开始,他们便姓牛不姓孟,令侄亦然。

“骗你们的人把你们蒙在鼓里,利用你们中伤我家七老爷,祸乱侯府,想来在我侯府找到令侄之后,害怕何娘子说出真相,将她灭口的,也定是背后那个诓骗你们的人。

”你们自己也十分清楚这一点,然而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你们也只能继续跟我侯府撒泼扯皮,如若不然,像你们这样的人家借你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来赖我堂堂威远侯府吧?”

庄妈妈在旁顺势帮腔,冷哼一声,“你们以为自己把尾巴藏的很好,定然不会露馅,可你们也不想想,这家的主子都是什么人,岂是能被你们这些三脚猫的伎俩糊弄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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