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子幸芽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22章

夜深沉,莫府上空却回荡着一阵阵杀猪般的鬼哭狼嚎。

本还踩在凳子上准备把自己往绳子上吊的莫书岑甫一看见父母到来,立马弃了绳索,颠颠跑过去扑进母亲怀中,放声干嚎起来。

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都欺负我…所有人都欺负我……”

申氏看着女儿哭得满脸通红,十分的凄惨可怜,不觉也被招出了泪来,母女俩也是够奇怪的,一见面,话也没说上两句,便跌坐在地上抱作一团一通乱哭。

让清黛和莫况站在旁边看着,显得尤为尴尬。后者好说歹说,才把母女俩从地上劝了起来,暂时回了屋。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住得近的柯士康和莫坤立马就过来了;书琴打小就因为母亲走得早,一直跟着罗氏萍住,没多久也来了一趟,板着张小脸地把莫况给叫走了。

剩下清黛莫坤柯士康姐弟三个,便一同坐在外间的火炉边上取暖,里屋中莫书岑已经被劝着躺下了,却还是扒着申氏不撒手,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抽抽噎噎着求安慰。

“我苦命的儿,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还是自己的本家呢,竟就被这样污蔑羞辱……要是让你外祖父外祖母知道了,只怕得伤心死了……说来都怪母亲,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把你送去外祖家,让你和本家生了疏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连个为你说话听你辩解的人都没有……”

“……不过就是对耳坠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外祖家的时候,别说是御赐的,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舅舅们也愿意为我架了梯子去摘!再说了,本来就是孟清黛的侍女自己说的,她要送我东西让我自己进去选!怎么到最后,反而成了我是贼呢?阿娘…阿娘,我没有偷…我不是贼……”

这时的清黛已经不知不觉地站起了身,背对着柯士康和莫坤立在堂屋中间的长条桌前,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知道她现在的心情。

守在门边的阿满当然也听见了里面那对母女阴不阴阳不阳的控诉,吓得连忙朝清黛跪了下去,大声道:“姑娘,我是替你传过这话,可、可当时我只是让书岑小姐从那些贺礼里面挑选,没…没叫她动你的妆台!”

里屋的莫书岑听见以后,恼羞成怒地推开申氏从床上冲了出来,扬手就要打阿满,却被莫坤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你干什么!这是阿姐的侍女,要杀要打也是阿姐说了才算,轮不到你!”

“放手!你弄疼我了!”莫书岑惨声挣扎着甩开了莫坤的手,躲到跟出来的申氏怀中指着他大叫,“你还帮着她!你们所有人就知道帮她!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才姓莫!我才是这家的嫡亲孙女!”

申氏也护着女儿呵斥莫坤:“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怎么,就她的丫鬟金贵,污蔑了主子还不让罚了!是,我承认,你妹妹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但她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去砸别人的院子,要不是别人先把她惹得怒不可遏,她犯得着这么闹么!肯定就是这些个小贱蹄子仗着她主子在这府里得宠,故意奚落了你妹妹……闹到这个地步,也是她们院里自找的!”

到这里,柯士康也实在听不下去了,怒目瞪着申氏母女,“舅母维护自家骨肉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可就太没道理了吧?怎么不说是岑妹妹白天自己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挑衅宝姐姐失败,自己气不过这才跑去姐姐院里撒野呢?!”

“你胡说你胡说!你又不在那儿你怎么会知道!”莫书岑蛮横地嚷嚷着,“你也不姓莫,这儿没你说话的地儿!”

“都给我闭嘴!”

一声怒吼从清黛的胸腔里爆发出来,众人俱为之一震,纷纷回头看向她。

却见她一掌拍在面前的长条桌上,眨眼间,浑厚的掌力“嚓”一声便把那实打实用紫檀木做成的桌子劈成了两半。

莫书岑和申氏瞬间噤了声。

清黛缓缓转过头,幽冷的目光像是一把寒剑,钉在莫书岑身上。

浑身上下散发着本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能有的威势,让比她年长将近二十岁的申氏也没来由地胆寒。

“夜深了,再多纠缠也只会影响到大家休息。你们母女闹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为你们撑腰,可倦累了?”她一面说,一面就近找了把藤椅坐下,却是一个眼神都不再给她们。

申氏虽知晓她会武,可一直都以为不过是些小女孩儿练了好看的花拳绣腿,加上她平日也甚少在人前显露本事,是以申氏就压根没想起来这茬儿了。

她悄悄瞄了瞄那张裂成两半的桌子,心里不由地想:这死丫头究竟为何从京中逃回来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莫况又被叫走了,四下只有和她穿一条裤子的柯士康和莫坤,就怕她再发起蛮来关紧门户把她娘俩打上一顿,以莫府对她的偏心程度,最后也只有她们母女吃亏的份儿。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跟她来软的。

想着,申氏便讪笑起来,“外甥女…这……咱们有话好说,作甚要拍桌子砸板凳呢?”

清黛闻言,凉飕飕地扫了她一眼,并不接她的茬儿,只让莫坤带着他的人无声地把门窗全都关紧,把莫书岑屋里的人悉数看管起来,然后才叫阿珠和阿满去到莫书岑的寝阁里,将她的耳坠子从她枕头底下搜了出来。

莫书岑刚开始还有些不乐意,拼命想要从母亲怀里挣脱出去,然而清黛只是轻飘飘地抬了抬手,她就又被吓得缩了回去。

清黛看了看自己的东西,确认无误后,才又拢了拢袖子,不紧不慢地对申氏道,“舅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只须答我是或不是即可,旁的废话我懒得听。其一,白日在阿嬷偏厅当着众多客人的面,想我下不来台的,是不是阿岑?”

申氏见她不吃软的那一套,立马变了脸,起身尖声直骂:“我…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用这种质问的口气同我说话!”

清黛掀唇冷笑,侧目看她,“若不是还敬着您是长辈,您以为,您还能好手好脚地站在这儿么?”

申氏浑身一凛,她其实知道她为何能够如此肆无忌惮,不是她身怀绝技、蛮横无畏,也不是她得阖府爱重、全城青睐,而是因为自己,本就是只身孤影地嫁到她们柔夷。

近处没有娘家人撑腰,自己和自己生的孩子又都不得公婆的喜爱,便是即刻死在了当场,一句染了时疫就能轻轻遮过,根本不会有人深究死因。

“行了,舅母若无别的话说,那我就接着问了。”她兀自百转千回地盘算,清黛却没那个耐心等她了,“砸了我院子,毁了我京中故友千里万里送来的年节贺礼的,是不是阿岑?”

申氏默了良久,终是哆嗦着嘴唇道:“……是。”

“开了我的衣柜妆匣,弄坏了我的衣裳首饰,还拿走我的一对儿耳坠子的,是不是阿岑?”

“……是。”

“事后又无理取闹,想借故攀咬我的婢女,给自己脱罪的,是不是阿岑?”

“是……”

话音未落,清黛便抚掌一笑,那股子居高临下的威压转瞬消逝,她又变回了日里那个爱说爱笑,温厚灵巧的仁波切。

“士康,阿坤,你们便替我和舅母做个见证,这长辈说的话,可不是能随便收回和反悔的哦。”

“你…你使诈?!你故意装腔作势来吓唬我们!太卑鄙了!”莫书岑反应极快地纵了起来。

“这叫使诈么?”清黛刹那间又换了脸色,严正肃然地凝视着她,“我方才所问又哪一件是你没做、冤了你的?莫书岑,你给我记好了,今夜大家之所以帮我不帮你,是因为你是错,我是对!你不要妄想用你在你外祖家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夫在我莫王府瞎折腾!也请你凡事三思而后行,动动你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脑子,不要成天到晚像个长不大的三岁小孩儿似的要人哄,要人捧!别说是莫府,便是你以后出嫁到了娘家,也不会有人事事都去迁就你!”

若非还顾忌着她姓莫,清黛哪还愿意浪费口舌,唠叨出去这么一堆苦口婆心的训诫。

趁着莫书岑暂时被她训傻了,她也便和柯士康莫坤一起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裙,伸了伸懒腰,拉开门前前后后地走了出去。

行至门口,她忽又想起还有话没交代完,于是再次回过头,道,“今日之事,阿翁和阿嬷定然已经知晓,而我不过是暂且寄人篱下的外家孙女,无权奖惩这府上的任何人,是以一切事宜便都等到明日天亮,听从阿翁阿嬷的定夺。”

“不必了。”

她才要跟上先出去的莫坤和柯士康,却是一转头,便看见一张熟悉的肩辇停在了莫书岑的院子门口。

从上面缓缓走下来的,正是穿戴整齐,神情严肃的罗氏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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