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子幸芽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51章

“沈家的那个疯了便罢,你怎的还跟个疯子来劲?你呀你,这下叫我们如何跟你爹娘交代?”

“唉,那孩子虽身世可怜,可性子却是打小就不讨人喜欢,发起性来谁在旁边都不管用,活像条养不熟的白眼狼。现虽走了大运,一步登天了,可眼瞧着竟也无甚长进。

“且听说他当年出京还是被沈家从族谱上划了名字的,如今沈家见他发迹便又紧着来攀附巴结,见天儿到锦衣卫门口打秋风、寻晦气,有这样一门亲戚,任谁嫁过去还能有安宁?”

“他当时逼上门来,挡在前头的,愣是皇亲国戚也叫他说杀就杀了,如此冷血无情、嚣张跋扈,我瞧他那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也坐不长久,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人赶下台,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到时候你岂不是还要受他的连累?”

“阿宝啊,这些道理嫂子想你也不会真的不明白,而且之前黎王府和太后娘娘层层施压咱们都扛下来了,怎的偏偏到了他小小一个锦衣卫跟前,你就退缩了?嫂子实在猜不着,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风波过后的第二天大清早,清黛就被人强行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被迫来到朝晖堂下,听朱若兰和南素容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

为着她的事,家里的男人们也都未到任上,一大家子人全都聚到了一起,围着她长吁短叹。

清黛满腹心事,原就彻夜难眠,至破晓鸡鸣时分才稍稍闭了会儿眼,这下被他们这么一闹,更是头晕得厉害,垂着头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直到被素容逼问,众人皆看过来时,她才不得不弱弱地解释:“当时情况那样危急,沈…指挥使前一刻还二话不说就把那罪王斩于刀下,谁知他接下来会不会再出手伤人?我,我也是没办法呀……”

确实,若非如此,她也诚然不想嫁给沈猎。

哪怕他是她这三年来连梦里都在牵挂惦念的人。

从前京中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已经足够难听了,这些天为着黎王府不择手段的纠缠,坊间少不得又要多上许多有关她的臆想和指指点点。

忤逆、凶蛮、狠毒、不祥……世人扣在她头上的帽子实在太多,有她在沈猎身边,就等于是给留了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弹劾他的口子。

对现今还未在朝中站稳脚跟的他来说,不可谓不是拖累。

这是她还在柔夷时就已看开的事了,也早在三年前那个月高风凉的夜里,看着沈猎离开的背影下过决心要保持沉默,也做好准备一辈子不再相见。

奈何世事无常,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今生今世还会重新回到华都,经历这样一场闹剧。

用这样的方式,与他谈婚论嫁。

“哎哟,算了吧,左右我瞧着那沈四郎也没你们说的那么糟嘛,与咱们阿宝也有缘得很。生在同年同月同日不说,阿宝一回来就赶上他升官发财,他也正好为她解了急难,要我说啊,他们这是互相旺着彼此的运道呢。”

江柳娘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口吻戏谑,没来由地让人觉得不中听。

朱若兰不悦地瞪了她几眼:“一家人急得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不以为意地扯着帕子继续笑:

“怎么,你们不想阿宝嫁是为她好,我觉着这门亲事不错就不是为她好了?你们也不瞧瞧昨日沈四郎送来的那些礼,堆山码海的何等精贵厚重?

“而且依我看,他再怎么说都是沈家独苗了,哪怕是族谱除名,到最后沈家为着爵位不落入外人之手,还不是得巴巴地求着他认祖归宗,回去承袭爵位?

“到那会儿咱们阿宝可就是侯爵夫人了,跟二嫂子你也是平起平坐,若沈四郎再努努力为老婆挣个诰命回来,岂不是连二嫂见了都要先行礼了么?”

孟岚吓得忙扭头喝止她:“你个浅薄妇人懂什么,还不住嘴!”

朱若兰气得冷笑连连,她身边的薛妈妈阴不阴阳不阳道:“敢情六太太是借四姑娘的事在讥讽我家夫人呢,你把我家夫人当什么了,竟会因为害怕小辈的前程越过她去,就横加阻拦么?哼,真是小人之心。”

江柳娘白了她一眼,回嘴道:“是不是小人之心,她自己心知肚明。左右我又没生女儿,阿宝嫁得好与不好,跟我干系本也不大,我不过是对某些人的惺惺作态着实看不过眼,忍不住想讲句真话出来罢了。”

“六婶这是何意?”素容有些不快,毕竟她的话并未指名道姓,难免会波及无辜。

江柳娘哼笑一声,“我哪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着有些人属实咸吃萝卜淡操心,婚事是人姑娘自己答应的,你们何必还在这儿阻三挠四,耽误人家烧热灶、攀高枝?”

得了,这下子算是所有人都被她拐着弯子骂了一遍。

又许是自从郑淑慎没了以后,这个家里少了能掣肘朱若兰之人,她独个儿受她压制得久了难免憋屈,好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可不得好好撒撒气。

她这人说来也怪,说她心坏吧,当家里有急难时,她却能立马调转矛头一致对外。

说她好吧,平日里她又这个要讽两句那个要踩两脚的,恨不得把家里上下都得罪个遍。

一生中做过最大的恶估计就是打死两个不安分的奴婢,其他时间,也就只会用她那张刻薄的嘴到处煽风点火。像现在这样。

虽说于大局无关痛痒,但这家旁的人听着,多少还是会心有不适。

不过她既然都讥讽到了清黛头上,她也正是头疼火大的时候,可没打算让着她:“六伯娘是不是嫌家里现在太安静了,想给自己找点不痛快,好让大家伙也跟着听个热闹?”

江柳娘听了立马就不乐意了,张口就是,“没大没小的丫头,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清黛刚打算驳回去,外间忽就踉踉跄跄跑进来一个门房上的媳妇子,结结巴巴道:“宫、宫中传旨的公、公公到了,就、就在门口。”

清黛也没数清她统共说了多少个公字,但不多时缓步走进朝晖堂的,确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无疑。

来者一手搂着拂尘,一手恭敬地托着一卷明黄帛文,笑眯眯地待孟岸夫妇命人摆齐香案,领孟家上下行过大礼,方扯开嗓子,将圣旨宣读起来:

“三色为,鸿禧云集。锦衣卫都指挥使沈猎,肱骨将臣之后,筮仕三载,勤勉尽责,忠正廉隅,有大功于社稷,近弱冠尚无有妻室。孟氏四女,同为将门侯爵之后,行端仪雅,礼教克娴,今及芳年待字金闺。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钦此。”

话音一落,满堂孟人皆愕然失语。

清黛受此一惊,一时竟忘了仪礼,抬起了头,于一众俯首跪拜的人间显得尤为突兀。

那传旨的随堂太监倒也随和,并不因此怪罪,反而依旧喜气洋洋地笑着:“这可是今年开年以来京里的头一桩喜事,侯爷,侯夫人,还有四小姐,请接旨吧。”

朱若兰和孟岩为难的对视一眼,侧目又来看同样懵了的清黛。

终是孟岩代为强笑着开口,“公公着实不好意思,并非我家不愿领旨,只是……我家四丫头原本不是被指给了那……罪王宋凯为侧妃了么,虽说罪王已经伏法,可这么快就要小侄另嫁他人,是不是太……”

随堂太监“哟”了一声,耐心道,“侯爷这是多虑了。不说原先太后娘娘的懿旨便压根没发出去,便道那罪王府本来要的分明是柔夷莫府的嫡出贵女,而贵府四小姐姓孟又不姓莫,如何能与其相配?

“再者,贵府四小姐和沈指挥使的婚事,可是多年前,圣上在孟岸将军北上援边之前,就和孟岸将军说定了的,便是这纸赐婚诏书也是当年就秘密拟好,以待来日的。

“诸位若不信,杂家这里还有一封孟岸将军为解释此事早就留好了的亲笔书信,还请侯爷、夫人过目。”

听完他这一番话,也不必多此一举去看那封书信,清黛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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