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最甜蜜和最痛苦
第91章最甜蜜和最痛苦
许小树也不是真傻，知道张蓉蓉千方百计要把阿狸支开，多半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不过昨天在来医院之前，张蓉蓉就已经明言有事需要自己帮忙，所以许小树也没有感觉到意外。
“蓉蓉，你有事就说，咱们都是自己人了，你别和我客气！”
“自己人”三个字，让张蓉蓉怎么听怎么感觉别扭，不过她也没有纠结这些旁枝末节，道：“小树，在此之前，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和你有关的吗？”许小树试探着问道。
“嗯！”
“听，只要和你有关的我都愿意听！”
看着许小树看向自己时候，眼中那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倾慕之意，张蓉蓉心里忽然打了个突突，开始担心自己昨天的决定会不会玩出火来了。
只是现在话赶话的都到这份上了，张蓉蓉也只好先将心中的一丝担忧压下，稳了稳心神后，幽幽道：“其实我……我是个尼姑！”
张蓉蓉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将许小树雷得不轻。
好吧，他必须承认，昨天在幻阵里的时候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不过光是看看张蓉蓉那一头瀑布般，乌黑柔顺的秀发，许小树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哪知道现在张蓉蓉却是直接就承认了自己尼姑的身份，这可真尼玛……真尼玛太扯淡了好吧？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遗弃，是被师傅捡回清月庵一手养大的，明臻是我的法号，至于我的真名叫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许小树脱口而出道：“那张蓉蓉这个名字也是……也是假的了？”
“嗯，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叫明臻。下山后，我不希望自己的法号被一群世俗中人乱叫，就随便取了个张蓉蓉的假名字！”
“呃……貌似我就是你所说的世俗中人！”许小树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过也只是在心中腹诽，没有说出来。
张蓉蓉稍稍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抹夹杂着痛苦和茫然的神色，脸色低沉的继续道：“十七岁那年，我和师傅进山采药途中，因为贪玩迷了路，结果一个人在山里转了半天，直到天黑，却怎么都走不出去。”
“长那么大，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师傅的视线范围内，无论什么事情都有师傅教我。头一次被迫离开师傅，又是一个人在山里迷路，所以当时我心里很害怕，也很惊慌！”
许小树可以想象得到，一个从未远离过家长的小女孩，在深山老林里迷路时候，那种无助和绝望。
“我在山里走啊走啊，走了好久好久，一直到月亮都升到了天上，一直到我走不动了，还是没能找到路出去！后来心里实在是怕得不得了，于是就哭了起来……”
“本来我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那么大的森林，里面还有狼之类的野兽，而且听师傅说过，森林里还有些修炼有成，最喜欢食用人类精血的妖怪出没，我就想着自己最后就算不被饿死，恐怕也难免那那些吃人的妖怪抓住，然后吃掉……”
说到这里，张蓉蓉原本略显僵硬的脸颊忽然变得柔和起来，空洞的眼神中，更是浮现出一抹令人心醉的神采。
“后来他出现了！”
“在我自己都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是他带着我，在漆黑的森林里披荆斩棘，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把我从森林里领出去。”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很清楚，当时看到那团跳跃的火光的时候，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如果不是他，那时候的我一定会崩溃的！”
张蓉蓉闭上了双眼，微红的脸颊和稍显急促的呼吸，显示出此刻她的情绪十分激动。
许小树知道接下去的事情，恐怕才是张蓉蓉最难以忘怀，同时也是最难以接受的！
“小树，你知道吗？在我过去十七年的生命中，从来不知道友情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朋友，更不知道山外的世界有那么大。从小到大一直陪伴着我的，除了青灯古佛之外，便是那一本本晦涩难懂的经书……”
“那年生日，他送了我一个布娃娃，还翻山越岭连走了两天两夜的山路，替我买了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块蛋糕，带我去山上看了流星雨，许下了心愿……”
“从那以后，我就很喜欢待在他身边，听他和我说外面的世界，我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会告诉他，寻求他的安慰……”
“那时候的我感觉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师傅，又有了一个关心自己，体贴自己的好朋友，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此时此刻的张蓉蓉，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回忆中，脸上满是幸福和甜蜜！
早已经知道了结尾的许小树，看到张蓉蓉的神态后，心中竟是十分不忍起来。
只需要想想，最亲密的人利用自己，欺骗自己，最后还背叛了自己的场景，许小树便感觉不寒而栗，就更不用说张蓉蓉这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孩了。
许久之后，张蓉蓉用缥缈的语气，继续娓娓诉说道：“他陪了我整整一年，那一年时间，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开心和快乐的时间。在忘仙崖上，我和他山盟海誓，此生此世非君不嫁，他也说这辈子非我不娶……”
“后来师傅知道了我们的事，但她老人家只是说了一句‘一切皆有缘法’，便压下了清月庵中所有反对的声音。”
“我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这么幸福快乐的过下去，可是他……他……”
连续两个他之后都没有下文，张蓉蓉的脸色已经由刚开始的红润，瞬间就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看着那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的眼神，许小树很想好好安慰一下这个苦命的女孩子，只是话到嘴边，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房间中的气氛，开始变的压抑起来。
坐在许小树面前的张蓉蓉，眼中泪光闪动，两只苍白的小手死命攥紧，放松，再攥紧，再放松……
如此反复十几次后，她才深吸了好几口，勉强压住心中汹涌的情绪，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在忘仙崖上私定终身后一个月，我在他的怂恿下还了俗。师傅没有为难我，还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我真的选择要还俗嫁人的话，她就是我的娘家亲人……“
“后来他说想为我举办一个订婚仪式，并打着这个幌子三番五次去清月庵找师傅，说是商量订婚仪式。师傅宠我，不想我以后受委屈，也就没有太在意他的唐突……”
“终于，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张蓉蓉两只手猛地一抓病床床头，她抓的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手上青筋暴露，一张娇艳的嘴唇，也被她死死咬住。
两行如同断线珍珠一般的泪水，不断从张蓉蓉的眼眶中滚落出来，她死命压抑着心中汹涌的情绪，带着一丝明显的鼻音道：“那天，他……他将师傅和两位师叔，一起请到他家里，然后和我一起给师傅师叔敬……敬……敬茶……”
在说出“敬茶”两个字后，张蓉蓉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身体忽然一下瘫软，若不是她的双手死死抓着床头，恐怕马上就会滑到凳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