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出事
在楼梯上，迟舒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躺着，头部朝下，身体在上，双脚反折。雨水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她及腰的长发散开在楼梯下方，毫无生机，宛如一只破布娃娃。雨水不断冲刷着她的身体，她身下的鲜血也被雨水冲淡，汇聚成血水。而她的绿色雨伞则倒挂在楼上，雨水敲打在伞内，发出响亮的啪啪声，即使在这雨中也格外清晰。
这令人惊悚的场景就像恐怖电影中的受害者，让人不寒而栗。
“月半半！月半半……”谢声紧张地将伞撑到她上方，试图为她遮挡一些风雨。
“你别吓我啊……”谢声想要触碰她，但又不敢伸出手，声音颤抖不已。
谢声颤抖的双手缓缓伸向她的鼻间，微弱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消散，这并不能让他那颗悬着的心有丝毫放松。
“电话……对，打电话！”谢声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差点因为手抖而将手机摔落在地。
他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剧烈跳动的心脏。
终于，谢声拨通了急救电话，声音颤抖地向对方详细描述了事发地点。
在送往医院的途中，谢声给康又道打了一个电话，声音毫无波澜地告诉他迟舒受伤了，正在送往医院，并让他向谢父谢母传达这个消息。
康琪来得比谢父他们更快，手里还提着刚买的蛋糕。
当她看到站在“手术中”牌子下的谢声时，不禁后退了一步，幸好被同样脸色苍白的江昭意扶住。
谢声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此时的他显得十分狼狈。
那头卷发被雨水淋湿后变得更加卷曲，雨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有的滴落在地上，有的则滑进了衣服里，他身上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还在不停地滴水。
谢声沉默地看着她们，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哀伤和无奈，他那原本有神且漂亮的眼睛，此时变得黯淡无光。
他缓缓转回头。
“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怎么会这样……”康琪的声音带着绝望和自责，泪水不断涌出，浸湿了她的脸颊。她的哭声回荡在空气中，让人感到心碎。
当谢父谢母赶到时，谢声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的身影显得孤独而无助，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康琪则继续哭着，她的悲伤无法抑制，一旁的江昭意脸色苍白，试图安慰她，但却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母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疑惑，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噩梦之中，可“手术中”的牌子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刺痛了她的双眼，让她几乎无法承受，她的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在地。
谢父站在谢母身后，他努力保持冷静，但内心同样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的头发因为匆忙赶来而显得凌乱不堪，身上穿着睡衣，脚下踩着室内拖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但是他明白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他必须坚强起来，支撑起这个家庭，他迅速扶住谢母，不让她倒下。
“姑姑姑父，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让她在意意家等我的……我买了蛋糕就接到电话……”康琪的哭诉让人心碎，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月半半给我发消息让我去接她，我一路找过去，就看见人躺楼梯那了，伞在楼上挂着，估计是摔下去的……”背对着他们的谢声出声了，声音有些哽咽，提到那个画面，他的身体又开始发抖。
“我真的不知道的……姑姑姑父……我不知道会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康琪还在念叨着。
“下雨天你让她出去干嘛，都发生过事故了，你们怎么还让她出去啊……”谢母真的崩溃了，好好的一个人，睡前还跟她在撒娇，现在就躺医院了。
康又道从过来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也是静静的看着手术室。
谢父把谢母扶到椅上。
手术室外是康琪悔恨的念念叨叨，还有谢母的哭声。
手术中途下了病危通知书，是谢父抖着手签的字。
谢声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空洞地盯着手术室的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迟舒躺在楼梯间的画面，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痛苦。
如果他能看着她，不让她出去，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康琪则在一旁不停地自责，嘴里念叨着，“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她出去的，我应该陪着她的……”她的脸上满是悔恨和痛苦，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谢母则靠在椅子上，身体颤抖着，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整个手术室外弥漫着沉重的气氛，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许医生走了出来。
“许医生，怎么样？”谢父立刻迎上去问道。
许医生摘下口罩，神情严肃地说道：“幸好送来及时，再晚一点就回天乏术了，病人先前头部就有受过伤，现在属于二度重创，而且身上有几处骨折的，目前处于昏迷状态，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但情况还是十分危急，还要密切观察。”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谢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谢声呆坐在楼梯间，沉默不语。
康又道找了过来，站在他身后，弯腰轻拍他的肩膀，“回去换身衣服吧。”
谢声仿佛如梦初醒，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一滴一滴，无意识地坠落，迟舒倒在那里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就像一台失控的机器，此刻终于彻底崩溃。
“别等她醒了，你却病倒了，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有多久没看到他落泪了呢？康又道已经想不起来，在他的记忆中，谢声哪怕是手骨折、脚摔断，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而这次的眼泪却跟不要钱一样，不停地往下砸。
谢声双手掩面，压抑着悲痛，放声痛哭，“我要是再慢一点点，她就不在了……”
康又道抬头望向“安全出口”那透着绿光的牌子，拼命地眨眼。
太亮了，刺得他双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