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秦父
伴有几声狗吠，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谁啊？”紧接着屋门被从里往外推开。一位身着灰布衫的老者立在门口。
“是常老弟啊，快进屋，屋里坐。”常老汉走在前面，冷肃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也随着常老汉一起进了屋。
秦正的父亲在最后关上屋门，问道，“这位是…”
常老汉这才回道，“不瞒你，他是我家那个瘪犊子的老班长。”
“这回来登门，是有事麻烦秦老哥。”
“说吧，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听说阿正回来了，能住些日子吧？”
说到这，本来还有些热络的老人开始冷漠。
“是回来了，这消息走的倒挺快的。可是他现在不在家，出去了。”
老人的话刚停，就听门外“吱”的一声，紧接着来人喊道，“爹，我上次拿回来的那个水壶放哪里了？我去打点山泉水。”屋里的人全都站起身子看向院子。院子里那个年轻人也同时看向了屋里，他下意识想要一跑了之，他的脚步都迈到了大门口，可是又停下来了，他望着屋里，看着冷肃推开屋门从里面慢腾腾走出来，他的脚下好像千斤顶，挪动不了了。
“别来无恙，秦先生。”冷肃一字一句不紧不慢说道，听到秦正的耳里，却是平地起雷一般。
秦正呆立了一刻钟，立马回过神，他嘴角一裂，硬在脸上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大步朝冷肃走过来，把胳膊搭到冷肃的肩膀上，秦正比冷肃能矮上大半个头，他把手搭到冷肃肩上有些费劲，但外人看起来两人确很亲密。
身后两个老人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尤其是秦老汉，他见儿子跟眼前这个年轻人很熟悉的样子，他的神色明显轻松不少。
“你小子来家了也不提前说声。”秦正揽着冷肃，特意很大声说道。
冷肃看出来他在演戏，若是来之前，他自觉绝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但想起身后一脸憨厚的秦老汉，他的心也软了。他亦伸手拍了秦正的肩膀，算是作出回应。
秦正回过头跟秦老汉喊了句，“爹，我们出去聊了哈。”说完与冷肃一起往门外走去。刚出大门不远，两人都把自己的胳膊收回来。
“说吧，是来要钱的吗？我不是说过了，钱都被刘秀禾那个骚货给卷走了吗？”秦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先开口道。其实他的心里忐忑的不成样子。
冷肃转脸瞧了瞧秦正的灰头土脸，真想不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怎么就沦落成为现在这副嘴脸。
两人慢慢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山脚。此时正是秋收季节，旷野里的秋风摇着地里玉米叶子“沙沙”作响，似乎在提醒人们成熟的节奏。板栗树上的板栗裂着大口子，只等再来一点时间，它们的种子可以成熟落地。山楂刚刚染上红晕，它熟的会晚些，可能要等秋末冬初。
秦正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他来到一块稍高处的大石头坐下来，冷肃抬眼望着前面的秋意阑珊，心里也直呼这小子真是找了个赏景的好地方，他在旁边找了个小树斜倚着。
人群太吵，吹着旷野的风，头脑瞬间冷静下来。
秦正忽然一个起身，“噗通”一声，膝盖着地还飞起一股烟土。给冷肃吓了一跳，不自觉把身子直了起来。待看清他是跪在自己跟前，冷肃抬起一只手，想要把他给扶起来。
“不，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秦正带着哭腔在他面前哭诉。
冷肃又用了点力扶他，他依旧不起。
“当初是我混蛋，觊觎你手里的那块地皮，所以才作出那种混账事。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听他这么说，冷肃冷峻的脸如同秋后的山风，霎时掀起肃杀之气。即便如此，冷肃依然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提醒自己，“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提苏菲儿半个字。也幸亏他没提，否则今天就是他死在这里，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因为，苏菲儿就是他的底线。”
想到这，冷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弹指一挥间，当年的事情好像过山车似的在眼前飞转。
旧时光里的人和事就像被阳光曝晒后的旧照片，有时候也像人在水面上看水里的鱼，藏着些看见却勾不着的遗憾在里面，总让人怅然若失。
常林是他的战友，而秦正又与常林是发小，那时他们都在a市，冷肃也就跟秦正认识了。
当时秦正在a市的一个售卖进口酒的酒行上班，那时他经常穿梭于城市里的大小酒吧，也就认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有纨绔子弟，有暴发户，当色也有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人。
苏菲儿那时在a市读大学，有一次她去酒吧参加一个昔日同学生日聚会，在走廊里被一个喝醉酒的醉汉纠缠，要把她往一个包间拖拽着，当时边上有人路过，别人都以为是两个情侣闹矛盾，都没在意。恰巧秦正路过，他帮苏菲儿解了围。又担心苏菲儿一个人回学校不安全，他又开车送了苏菲儿。
那时的秦正一眼看上去就是谦谦君子，西装裤配白衬衫，1米8的身高，又有清秀的五官，特别是一张有型的薄唇能说会道，让清纯的苏菲儿也有些心动。
“苏小姐，有缘的话，期待下次再见。”要分手时，秦正一脸正色说着嬉皮的话，逗的苏菲儿笑个不停。
一天晚上，秦正正好在酒吧的包间里碰到常林，常林也顺势介绍他的铁战友好哥们冷肃与他认识。互报姓名后，秦正不由心内一喜，谁不知道a市的冷少，行内多少人都梦想能与冷少结识，没想到竟被他无心插柳遇到了。为此他大献殷勤，他像放鞭炮似的说好话巴结，怎奈他冷肃主打一个面无表情。但是秦正不在乎，干他们这一行，只要客户不翻脸，被认可那就是时间问题，而时间问题又是不是问题的问题，毕竟他们有的是时间，对他们来说，最不值钱的也是时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