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通房丫环她不务正业 - 一山裳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9章

阿生生收住了快要跨出门槛的腿,心咯噔一声,强作镇定地回头,扯出笑脸问道:

“三,三爷,您,您还有什么吩咐?”有点磕巴。

不知为什么,她这副模样,倒让柏常想起孔时白那个病秧子初时被他强迫着习武的情形,万分不愿,又不得不从。

只是这个小丫环的眼里还多了点难以掩饰的惧怕,小脸上亦带着明显的讨好。

“以后夜里你就宿在外间矮榻那,”顿了一下,柏常又加了一句:“只要你安分,我不会为难你。”

这个安分指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阿立即点头发捣蒜:“嗯嗯嗯!三爷您放心,奴婢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的了,奴婢是真的知错了的!”想了想,觉得这语言还太轻,不够分量,又竖起三指肃然起誓道:

“奴婢阿,现向天地神明发誓,从此绝不会再对三爷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会做出任何越矩的行为,若有违此诺,立即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

这是她小时候在江边渔村听到的最狠的毒誓了,旁人立此誓时虽也会有敬畏之心,但绝不能与她此时的心志相比,因为她是真的死过一次的人了。

柏常被她脸上那凛然又决绝的神情震了一下,此时的小丫环完全没有了前些天的那种勾人的娇柔做作,加上她现在乱糟糟的发辫和又湿又脏的衣裳,小小人儿站在那,衬托得自己像个欺凌弱小、丧尽天良的强盗恶霸似的......

阿急切地想证明自己的态度,决不会再干以前那种勾引爬床的行当,说完那个耳熟能详的毒誓,她又脱口而出地加了一句:

“并且,还罚奴婢死后,连棵小树都做不成!”

柏常:“......”

他原本还因她那个毒誓想斟酌着说句什么的,听到这突兀又幼稚的补充后,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颇是无语地瞥她一眼,只淡淡道:

“好了,天都快亮了,收拾一下就歇息吧。”

.

寝室很大,分内外间,外间的矮榻是给守夜的下人用的,中间有屏风隔开,里间才是主人作息的地方,另外还设有小书房、净室。

来清心堂这么多天,阿第一次睡在这张原本就属于她‘领地’的矮榻上,再也不用费尽心机去想着怎样‘勾引’人,先前那种虎狼环伺的危机感已解除了大半。

今晚虽然逃跑未成,但却找到了另一条生路,累了大半夜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连明天要怎样与柳妈妈周旋也不想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阎王很可怕,可如果跟阎王是盟友,哪怕是很狗腿的小喽罗的级别,那对付牛鬼蛇神时,也是有信心很多的。

***

一夜无梦,悠悠睡醒时,阿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寝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有不高不低的说话声从屋外传来:

“送桶热水到里面,午膳也摆上,动作轻些,别吵着里面的人。”

“是,三爷,奴婢这就去准备。”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那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踏步进来,他身上还穿着中衣,看着也是刚起床不久。

阎王现身,阿立即六神归位,一个激灵爬起来,连鞋都没穿,就不加思索地跪下请安:

“三爷,早安!”

眼角余光可及之处,那双穿着黑布短靴的双脚顿住,然后是落针可闻的静寂。

好一会,阿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这礼行得似乎太隆重了些,好像有点用力过猛?

时下,奴仆对主人平常的问安行礼,只需屈膝福身执礼即可,如果不是犯错或正式拜见,一般情况下都不用行跪拜大礼。

那种本能的惊慌过后,阿只觉得头皮发麻,手指想抠地――尴尬,无声的尴尬。

她又再瞄了瞄那一动不动的鞋尖,然后微微侧头抬脸,想偷看下阎王此时的脸色――经过昨晚逃亡后的投诚,无论怎么说,他应该不会因为她行了大礼而踹她吧?

“你回榻上躺着先,”顿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待会我有话跟你说。”

虽然语气还是冷清的,但听着也没有生气的意思,阿松了一口气。

“是,三爷!”

然后,她就发现睡了一个晚上,自己的领口有些开了,马上警觉到,现在这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很不雅观,深怕惹了阎王误会她又想勾引什么的,毕竟她有前科。

于是,阿立即起身,恨不得马上钻回被窝里去遮藏整理下。

只不过,昨晚在水里游了几个时辰,现在四肢都酸软着,她刚一起身,膝弯又是一软,慌张地回到矮榻上时,就有点连滚带爬的狼狈了。

室内又是一阵短暂的安寂。

还好,不时,翠菊就领着人抬了两桶热水进来,她隔着幔帐,扫一眼矮榻上似乎还在安睡的人,又低头娇娇地请示:

“三爷,午膳已摆好,可需奴婢服侍您更衣?”

“不用,都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以后没有我、或阿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翠菊低声应下,躬身退了出去,心中大惊:前几天三爷都是早早就出门了的,今天都午时了,还要传热水――而且,看着,还挺宠这个姑娘的!

同样被惊到的,还有阿,活了两世,她是第一次听这阎王说她的名字,虽然猜他刚才大概是做样子给外人看的,但也让她有了一种跟他是‘一伙的’真实同盟感。

听到翠菊带着人都出去后,想到这爷刚才说了有话跟她说,阿马上整理自己。

昨晚她是换了常服就和衣躺下的,连外衣都没脱,现在只需用指当梳,抓抓顺头发,又三两下把衣领扯好,确认领口处包得密密实实的,也不等这位爷发话,就掀了床幔出来了,恭谨地站在一边,屈身道:

“三爷,奴婢听训。”

仪态端方,声音清脆,老实乖巧地立在那,比前些天那种惹人烦厌的娇柔做作顺眼多了。

柏常捏捏眉心,他昨晚把这个丫环带回来,就是觉得她那句‘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有些道理,想着用她来应付薛氏。刚才在下人面前,他确实也是故意造了些假象,但现在看她就这样直愣愣地站着听令似的,他又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默了半晌,觉得都是麻烦,干脆对她随意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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