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棠梨枝
◎梦境。◎
深夜,最后一层薄雾散去。
虽是夏夜,但晚风中浸着些明显的寒意,湿湿冷冷的一层攀附于玻璃窗前,还未触到缠绵的空气,便已经化做透明的露水,模糊于玻璃的表层。
被压着的呼吸,温热的像是潮水一般,连触到肌肤后也似水波漫过的触感,融化掉一切思绪。
那句询问着的低语也随着深夜逐渐模糊,孟棠月只听到了那句贺太太。
她抬了抬眸子,努力的想要看清眼前的男人,只是她还未开口回答,剩下的唯一清醒的思绪尽数被滚烫的温度覆盖,逐渐融化。
玻璃前的露水渐渐聚集,于最后时缓慢滴落。
而她眼眶中蓄着的泪滴,也顺着潮红的眼尾滑落,没于柔软的被面之中。
室内安静的连细微的呼吸都近若可闻,风声穿过,昏暗之间,床边的暖色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映衬着窗外皎洁的月色,似乎成为无尽夜色间的唯一光源。
孟棠月沉沉睡去,侧脸靠于柔软的枕头前,眉眼清晰。
暖色的微弱光源将她环绕,温和而美好的样子。
黑色的长发散于枕前,像是泼墨似的蔓延,愈发衬得肤色雪白,连同着那些星点红痕一起。
像是白色之间忽落的颜色。
孟棠月被贺津圈于怀中,呼吸细微平缓,大概是累极了,连贺津抱她去浴室清洗时,她的意识也是昏昏沉沉的,只是低垂着眉眼,乖巧温顺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一般。
连贺津低声唤她贺太太时,她也只是稍稍迟缓了几秒,眼睫微颤后便温声应下。
嗓音软的像是呢喃低语,连尾音都好似无意识的撒娇。
贺津低眸,眉眼平静的注视着孟棠月,目光中是一片隐藏于墨色之间的温和,极浅一层,最不易察觉。
修长的指节环于孟棠月的手腕间,软若无骨似的,体温也尽数互融。
指节下细腻的肌肤彻底的染着贺津的温度,像是永远避不开一样。
贺津眸子沉了些许,指节划过后,缓缓放开。
大抵是她沉沉睡去的原因,没有一点防备的样子,连这样亲密的姿势,她也并未挣脱。
也自然不会被这样细微的动作吵醒。
她乖巧温顺的被贺津圈于怀中,眼睫在昏暗的光下落着一小块阴影。
她无意识地往贺津怀中靠近了些,细微的呼吸随之轻轻落下。
孟棠月做了一个极为奇怪的梦。
梦中她一人坐于湖心的小船中,四周都是碧色的水面,水波平静,沿四周看去皆是绿色青山。
寂静空荡。
她坐于船尾,漩涡渐起,小船重心像是忽的不稳一样,她随着一起落下去,很快的沉于水底。
窒息压抑的感觉随着而来。
明知是虚幻的梦境,却像是逃脱不开一?????般。
孟棠月忽的从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橙色的光线,她不太适应的闭了闭眼睫,视线逐渐聚焦。
“做噩梦了?”
低哑的嗓音缓缓落入耳中,清晰的吐息将她与梦境隔离开。
贺津环着孟棠月的手臂微微用了些力度,中间原就不剩多少的距离再次被缩短。
孟棠月垂着眼睫,目光中是贺津凸起的喉结,她安静了几秒,思绪彻底回归。
“嗯……”
温温的声音里含着一些不确定的情绪,孟棠月抬了眼睫,随后道:“做了个奇怪的梦。”
说是噩梦倒也算不上的,孟棠月长于江南,最常见的便是河流船只,自然是不会怕水的,这样的梦境对她而言确实算不得什么噩梦。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低沉的声音似是很平静的应了下,随后便又问道:“贺太太做了什么奇怪梦?”
贺津的声音离的很近,落下时更像是靠近耳边的低语。
孟棠月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是极亲密的姿势,她再稍抬一下头,呼吸也是要交融在一起的。
孟棠月顿了顿,思绪想起她入睡前的事情。
她困极,模糊时似乎是贺津将她抱于浴室。
那句贺太太她自然也是能记得的,她也记得自己极为自然温软的应下。
眼睫又不自觉的垂下,孟棠月道:“梦见一个人乘船掉进了水里……”
孟棠月简短的将梦境叙述了一遍,还未等贺津应声她便温声问道:“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
贺津低声回答,眼帘垂下,视线幽深的注视着孟棠月的神色。
听到这两个字的回答,孟棠月有些不确定的抬眸看向贺津,还未有任何回应时,视线蓦然与贺津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