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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安吉莉卡·艾博。

生命是个不带重量的词语,当它从舌尖滚落到地上时,从来不会引起多大的震颤。但它又会在某些时刻摇身一变,变成压在人胸口的巨石,将沉浸美梦里的人强行唤醒,给疲惫不堪的人重重一击。

在得知妹妹离世的消息时,安吉莉卡·艾博的脑袋仿佛被人敲了一棍。

“好啊,报应而已。”赶往佩吉家的路上,她在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仿佛这样就能将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归结在幻影显形身上。可当她敲开门,见到沙发上那具僵硬的身体时,一切借口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我不该劝她的……”客厅地板上跪坐着一个短发男人,他的眼眶中挤满了泪水,“就算是一条路走到黑,她、她至少能活着!”他的拳头捶打在沙发上,和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安吉莉卡说不出话,她拖着步子挪向沙发的软榻,腿一软便坐了下去。弹簧在身下颤动,导致佩吉手臂像有生命似的动了起来。那上面的血管已经发紫,渐渐地,快要与黑魔标记融为一体。

好啊……报应而已。

要不是她一意孤行,加入食死徒,事情绝不会发展成这样……不,要不是她及时醒悟、背叛神秘人,她绝不会失去性命。想到这,安吉莉卡终于垂下头,任由眼泪顺着面颊流下。

她没法明晰佩吉的一生,在死亡面前,罪人或是圣徒没有分别。但面对死亡的最终结果时,正义的人、善良的人、悔过的人、未竟其业的人……他们的离开令人分外痛心。

“谁干的,你认得那人是谁吗?”

地上的男人擡起头,他的双唇止不住地哆嗦,可回忆却清晰无比——他记得,他见到一件黑色的长袍。

下过雨的伦敦格外冰冷,寒风在大街小巷窜来窜去,不放过任何细小的缝隙。聚集了许久的云终于散开,露出背后格外湛蓝的天空,那抹蓝极为迷幻,像是只会出现在梦中的场景。

在这充斥着不真实的空间中,西弗勒斯被一排系至脖颈的扣子压制着呼吸。

他拐进一条隐秘的巷子,背靠着潮湿的砖块,对着自己施了个保温咒。房顶的积水顺着屋檐落下,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鼻梁上。水滴在眼前炸开,西弗勒斯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他的眼底忽然涌上酸痛,连带着整个眼眶都刺痛起来。他那颗心脏还在胸腔里鼓动,一会儿奔向左边,一会儿奔向右边,在耳膜上反复敲打着节奏。西弗勒斯有些分不清了,他不知自己是在兴奋,还是在痛苦。

只是单纯地想起那个女人失去血色的脸,慢慢变白的眼睛,逐渐放大的瞳孔,失去起伏的胸口……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那只是在空翻腾,呕吐的欲望像只贪婪的手,拼命搜刮着空空如也的胃袋。他竭力克制着干呕,却无法阻挡喉咙里挤出的古怪声响。

那眼泪最终还是流了出来,顺着鼻子的弧度,和檐上的水滴一起,掉进了褐色的土里。直到回到蜘蛛尾巷的家中,西弗勒斯的嗓子还是在痛,背上的那块骨头也是。他这时才肯承认,自己的身体中依旧是软弱居多、痛苦居多。

他杀了人。

这个事实在脑海中被一遍又一遍翻出,两种对冲的情绪撕扯着同一具躯体——西弗勒斯从前从没做过,也从未设想过真的夺去谁的生命,于是这经历叫他害怕。但他的手指刚开始颤抖,另一个念头又开始亲吻他的额头。

这是主人交给他的任务,他足够信任西弗勒斯,于是让他来清理门户。而西弗勒斯做得很好,好极了,那叛徒死得很干脆——就算他没能带着恨意成功动用杀戮咒,但他总有一天会成功的,于是他狂奔的心脏渐渐平息……

可那女人在求饶。无人的荒野,她的魔杖断裂在膝盖下面,独角兽洁白的毛发被泥土玷污。她努力张大那双憔悴的眼,手指差一点就碰到他的长袍……他用自己的黑袍盖住了她的尸体。

“求你……别这样做,孩子……你的灵魂……”

西弗勒斯肩头一颤,险些将桌上的杯子打翻。他按住狂跳不止的太阳穴,深知自己不能再沉浸在这种情绪中了。

他抓起沙发上摊着的报纸,发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d版的左上角——琼斯奖获得者,年轻的魔药天才。仅仅是读完这一行字,西弗勒斯就忍不住嘲笑起自己。

天才?他不止于此。

在霍格沃茨的七年,他都是斯拉格霍恩最得意的学生。从三年级开始,每届波拉奇竞赛的一等奖都属于他,就算罗尔拿走他的课本,也拿不走属于他的光环……西弗勒斯是魔药天才,这毋庸置疑。

可曾经的琼斯奖却将他拒之门外。

三年前,在收到卢修斯的那封信后,西弗勒斯立刻书写了一篇有关欢欣剂改良的论文,并附上试验的全过程,指出改良配方的效果。保险起见,他还另准备了一篇有关福灵剂的。

卢修斯要他做出成绩,这易如反掌。

可当年,西弗勒斯的心血却如石沉大海,甚至一点水花都没能溅起。他悄悄地消沉了几天,那几天似乎比一年还要漫长。他总是轻易地就怀疑起自己,又轻易地反驳自己的怀疑。

直到这新的一届琼斯奖评选,西弗勒斯将两份报告原封不动地提交。可这次不同,有了卢修斯在金钱上的打点,他才发现通过初选只需要半天的时间。

这倒让通过最终评选、走上领奖台的他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了,西弗勒斯该笑呢,还是该对这一切嗤之以鼻?他没想好,于是报纸上的照片就变得怪异无比。他的确想被看见,却无法面对记者手里的摄影机和无数愚蠢的问题。

而每到这个时候,西弗勒斯又会想起……为什么她能呢?

那个在报纸上神色如常的、霍格沃茨有史以来的、最年轻的天文学教授。

安吉莉卡没有等到妹妹下葬,就离开了那所公寓。她知道,佩吉不会在巫师界有个风光的葬礼,她的食死徒身份是人尽皆知的。可即使她有所悔过,他们却没有任何方法为她正名,这跟死亡同样痛苦。

在外人眼中,杀人凶手也不过是出于自卫,或是出于正义,杀死了一个作恶多端的食死徒。这条生命不值得可怜,它的离开也不允许声张。

她回到办公室,墙上的时钟蹦出一声尖叫,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安吉莉卡将桌上的文件全收进公文包,起身赶往自家的破釜酒吧——霍格沃茨要招收两位助教,天文学和魔药学。

斯拉格霍恩教授再过两三年就要退休了,而罗尔年轻经验不足,显然不足以应付繁重的教学工作。

“安吉莉卡——”麦格教授已经在酒吧内等待了,她跟罗尔教授站在靠墙角的位置,两人的眉头都不太松快,“我没有看见老板,只有个店员在忙活,她到哪去了?”

安吉莉卡脚下的步子一顿,险些崴到脚。过了一阵她才想起来回答:“佩吉……死了,走吧——现在我是老板了,订好的房间就在二层。”

三人穿越拥挤的人群,终于到达了略显简陋的包间。破釜酒吧位于伦敦街头,却是麻瓜不可见的,这得益于全体巫师的团结——19世纪初的麻瓜政府正计划修建查林十字路,准备将破釜酒吧夷为平地。但巫师们通过大量遗忘咒修改了整条道路的规划,使得如今的破釜酒吧有了容身之所。

来这里的人比去三把扫帚的人要复杂多了,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没人会在意除自己以外的人在做些什么。用来做面试场所,再合适不过了。

但安吉莉卡还是打心底里对门外的嘈杂感到厌烦,要不是动荡时期,他们大可以在霍格沃茨找个阳光充足的小花房,喝着热茶来进行面试。

她关上门转身的功夫,麦格和罗尔已经坐在了靠墙的两把椅子上,将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按道理来说,正中的这把椅子不该由安吉莉卡来坐的,但考虑到这对师生、同事间的气氛不怎么好,只好由她来填补这个空缺。

安吉莉卡接过右手边罗尔递来的表格,留下四张后,继续向左传给麦格。她犹豫了一阵,还是偏过头问罗尔:“昨晚没再发生什么吧?”

“……没有。”罗尔整理着胳膊下的报纸和资料,抽空看了她一眼。

安吉莉卡心中有所怀疑,却也没再问什么——这位罗尔教授和她也算得上熟人了,自几个月前的凤凰社集会,罗尔意外闯入后,她经常能在会前看见她。但罗尔本身不是凤凰社的人,有了阿尔温的担保,社员才同意她跟他们待在同一栋别墅里。

所以她大概跟别墅的管家德拉莫尔夫人是一类人,知情者也是保密者。但社员们大多还是对罗尔持保留态度,直到昨晚亲眼看见她击退尾随的食死徒——不知那人是冲着谁来的,天文学教授或是凤凰社据点,总之那不是个好兆头。

“罗尔小姐,”麦格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她总是习惯性地这样称呼罗尔,就好像她还是她的学生,“斯拉格霍恩教授委托你带来他的面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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