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不然我怕我把持不住。”
“穿好衣服,不然我怕我把持不住。”
没多久,一行人到了老马家。茅屋破旧,院里满是脱了皮的竹篱笆,房顶茅草早已风干,皱巴巴趴着。院子里养了几只鸡,正和家里的狗剑拔弩张。
突然从不远处窜出一个小胖子,他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新到的客人,一边敲了敲门,“婶子,我来送药了!”
“小崽”,从旧茅屋缓缓走出了一位身着布衣的女子,她头上绾着发髻,木制发簪随意穿插于细密发丝,腹部微微隆起,似是有了身孕,笑着迎了出来。似乎没有料到门外这么多人,女人愣了愣,“老余,你们回来了?”她在人群中找了个遍,微微蹙眉,“老马呢?”
大家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只有不知世故的小胖子突然仰头,“婶子,刚才我听村头大爷爷说,马叔死了。”
女人身形一晃。
小胖子不依不饶地追问着,“马叔真的死了吗?”
女人捂了捂胸口,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不停渗出,惨白的唇瓣轻轻一启,一口血便吐了出来。葭菼慌忙上前扶住,可就这么一碰,他不由蹙起了眉头。
茅草屋内简简单单,一张床、一张八仙桌,墙角端放着一尊花神神像。葭菼环顾四周,心道这桃源村居然不奉财神不奉观音,专奉花神?
“嫂子,快喝药吧,这是小崽刚送来的草药。”细筷子熬好了一碗汤药,端了进来。
草药的药香一瞬四溢,飘满整座茅草小屋。葭菼的思绪被猝然打断,他微微蹙眉,凑近药碗。
“怎么了?”江流压低声音。
葭菼露出了难得的沉默,“方才我摸到了她的脉象…”
“如何?”江流轻轻挑了挑眉。
葭菼眉头紧蹙,摇了摇头,“已经不是喜脉了。”
葭菼一顿,“我怀疑送药的小胖子有问题,方才我看他送来的安胎药里,有一味黑色颗粒,无论是从形状还是质地看,都很像不留子。”
江流眸眼一暗,微微诧异道,“不留子,活血化瘀,孕妇不可服用啊。”
葭菼蹙了蹙眉,“至于另外一味药,我居然从未见过。”
小胖子突然从里屋窜了出来,蹦蹦跳跳溜出了大门,“婶子,我回家了!”
葭菼捉住江流的手,微微压低了声音,“快,跟上!”
两人尾随小胖子一路,沿途发现了更多的“不留子”。不留子全株无毛,周身灰绿,每株叶必定成对而生。花瓣不多不少共五片,漫山遍野粉红花苞绽放于绿叶之间。
“这种草之所以叫不留子,就是因为制成药材,可以用来打胎。”
两人并肩掩于草丛,说了句话的空档,等葭菼再次转头,却发现小胖子已经不见了,“人呢?”
身后突然传来稚嫩的声音,“道长哥哥,你在找我吗?”
葭菼身形一顿。
“哥哥,你们两个刚才躲在草丛里是在偷偷亲亲吗?”
葭菼尴尬地睨了一眼江流,谁知江流居然抱臂好整以暇地看起了笑话。葭菼只好硬着头皮转移了话题,“小崽,方才你送的那草药,可是有人让你送的?”
“是娘亲让我送的,每周一服,一月就能见效。”小胖子傲娇地挺直了腰板,“我娘亲!可是妙手回春的医神!”
江流懒散启声,“你娘…开的是什么药?”
“安胎药。”
小胖子觉得这两个蹲在草丛偷偷亲亲还问东问西的哥哥太奇怪了,于是不再理会,朝远处院落走去。走到门口,小胖子挥了挥手臂,像是在撵什么人,“你们怎么又来烦我娘亲了!”
葭菼与江流顺着小胖子目光望去,门口空空如也。只有一扇合不紧的木门,“格机”一声,轻轻晃动起来。
江流眉头一蹙,倏忽上前,捉住了小胖子手臂,“小胖子,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小胖子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盯了江流两秒,突然嚎啕大哭,“娘亲!他欺负我!呜呜!”
于是下一瞬,里屋突然散落漫天紫色小圆粒,直直朝着两人奔袭而来。
葭菼一愣,刚刚启唇,便猛然吸入一口奇异浓郁的香气。紧接着脑袋微微眩晕,眼眸也蓦然模糊起来,耳蜗涌来一阵喧嚣与嘈杂。
葭菼一怔,心道不妙。
“谁带他们进来的!”
“这俩是谁?”
原本空旷无人的院落现在居然熙熙攘攘挤满院落,他们一脸紫色脓包,此时正怒不可遏盯着两人。
葭菼猛地晃了晃脑袋,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
此时,江流也转过头来,面色一沉,“哥哥,你看到了没?”
葭菼艰难地点了点头,“这到底是什么鬼界邪术?”
“各位大爷!管你们是真人还是死鬼,咱们既无宿怨又无深仇,就别追着我们不放了吧!”
未及说完,江流微不可闻扬起唇角,伸手一扯拉着葭菼狂奔而去,“哥哥,跟他们废话什么…”
“这边!”
两人越过村舍,深入后山,行至湖畔,才发现来时拴在渡口的船居然不见了。未及反应,头顶柳枝倏忽垂下,像是触手一般缠绕上来。两人一惊,忙挥剑斩断,“这里居然连花草都有灵力。”
那柳条退缩片刻,重又伸出触手翻涌而来。两人被逼得节节败退,压根无处防身。只得顺势藏身湖边破庙。
庙门轰然一闭,世界终于一瞬安静了。葭菼和江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长舒口气。
月亮悄悄上了梢头,屋外倏忽传来断续隐忍的呜咽。紧接着,一声更接一声凄厉的惨叫劈入夜幕,直直钻入耳膜。两人一惊,凑着窗户缝儿往外偷偷望去。只见那些满头紫色脓包的隐形人捂着头仓皇逃窜,尖叫声和呜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