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星历8175年11月的第二个周三，上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刚响过三秒，星语学院的走廊就像被捅开的蜂巢。安语禾抱着空间折叠后的坐垫，跟着人流往操场东侧的梧桐区跑——那里是她们班的“课间根据地”，40分钟的大课间足够聊完半学期的新鲜事，从模拟考排名到星际选秀的最新赛况，连空气里都飘着八卦的甜味。
“等等我！”张依依背着半人高的画板追上来，木系异能让她脚下的蒲公英跟着蹦跳，草叶上的露珠溅起细碎的光。“刚听见三班在传，说上周模拟考的前两名在训练舱吵起来了！”她拽着安语禾往梧桐树下的悬浮长椅跑，发梢的三叶草发饰随着跑动幅度忽闪忽闪，画板边角露出半张星际娱乐报，上面印着《星际创造营》的选手合照。
长椅上已经坐了五六个同学。林越正举着能量检测仪，监测操场中央的异能波动——这是体质系学生的课间作业，却不妨碍他竖起耳朵听八卦。“你们说的是李萌萌和赵晓晓？”他突然插话，检测仪上的光波突然跳了跳，像听到了有趣的节奏，“刚才在器材室，看见李萌萌的火系异能差点把训练服烧了，赵晓晓用冰系异能帮她灭火，两人边弄边拌嘴，说什么‘你那点温度连热水都烧不开’‘总比某人冻成冰雕强’。”
安语禾把坐垫展开，梧桐叶的影子透过空间折叠技术投在上面，形成天然的遮阳伞。她从口袋里摸出三颗星果糖，这是用自家空间田里的星麦做的，糖纸印着迷你星轨图案。递给张依依时，发现对方的画板上已经用速记符号记了半页：“‘冰与火’、‘模拟考’、‘训练舱’、‘选秀淘汰’……你这是把校园事和娱乐圈混在一起了？”
“本来就是两码事嘛，分开记才清楚。”张依依咬开糖纸，眼睛亮得像刚吸收完阳光的向日葵，糖渣粘在嘴角也没察觉。“先说说李萌萌和赵晓晓，上次模拟考她俩并列第一，老师说要再加试一场异能协作，结果练《冰火协奏曲》时，李萌萌的火球偏了三度，赵晓晓的冰雕就没按节奏裂开。”她突然压低声音，手肘撞了撞安语禾的胳膊，“我妈妈在教务处，说她俩加试那天故意错开训练时间，连更衣室都选不同的楼层呢。”
林越的检测仪突然发出蜂鸣，他擡头望向教学楼方向：“说曹操曹操到。”只见李萌萌和赵晓晓正从楼梯口出来，前者穿着印着火焰图案的运动服，袖口别着枚小火苗形状的徽章——那是校级异能大赛的纪念章；后者的冰蓝色校服领口绣着冰晶纹样，手里攥着本训练手册，封面被手指捏出浅浅的褶皱。两人隔着三米远走，脚步却出奇地一致，路过梧桐区时，李萌萌的发带被风吹到赵晓晓脚边，对方弯腰捡起，隔着空气抛回来，动作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别扭。
“肯定是为了市级异能展的名额。”坐在后排的周子昂突然开口，他的空间异能让笔记本悬浮在半空，正用全息笔记录着什么，笔锋划过空气时留下淡蓝色的光痕。“全市就三个参展名额，咱们学校分到一个，她俩都是热门人选。”他调出光脑里的成绩对比图，虚拟屏幕在众人面前展开，“你看，这学期的异能实战评分咬得特别紧，上次空间坍塌模拟训练，李萌萌的火焰护盾撑了1分20秒，赵晓晓的冰墙撑了1分18秒，就差两秒。”
“两秒而已，至于吗？”安语禾好奇地探头，发现周子昂的笔记里标着密密麻麻的注释，连两人训练时喝的能量饮料品牌都记着。“她们以前不是搭档吗？去年还一起拿过校级金奖呢。”
“那是以前，现在是竞争关系。”张依依抢着解释，手指在膝盖上比划着，像在重现当时的场景。“上次市级预选赛，李萌萌的火系异能得了9.2分，赵晓晓的冰系异能9.1分，评委说要看协作能力定最终人选。”她突然话锋一转，从画板夹层里抽出张星际娱乐报，“不说她们了，看看这个——《星际创造营》昨晚淘汰了三个选手，粉丝都吵翻天了！”
报纸上的头版标题格外醒目：“星创三强卡位战，洛小天爆冷出局引争议”。配图里的洛小天站在淘汰台上，眼眶通红，而留在晋级区的选手正互相拥抱，画面角落能看到举着“洛小天值得”灯牌的粉丝在哭泣。安语禾想起上周课间，班里好多同学都在为洛小天投票，连林越都用自己的星际通用积分帮他刷过人气值。
“听说洛小天的粉丝和第一名秦野的粉丝在星网上吵疯了。”张依依指着报纸内页的报道，上面印着星网论坛的截图，两边粉丝用各种犀利言辞互相攻击——洛小天的粉丝说秦野靠公司砸资源上位，唱跳实力根本不配第一；秦野的粉丝则嘲讽洛小天只会卖惨，舞台失误率高还不肯承认。评论区已经盖到十几万楼，连星网管理员都出动删了不少过激言论。“洛小天的后援会发了长文，说节目组剪辑故意抹黑他，把他练习时的失误全放出来，高光时刻却一刀没剪；秦野粉丝晒出数据榜单，说洛小天的投票数据有水分，都是买的水军。”
林越突然收起检测仪，他上周刚用星际通用积分给洛小天投过票：“我看了直播，洛小天的舞台明明很稳，那个抒情歌的转音比秦野的rap有感染力多了。”他点开光脑里的视频回放，画面里的洛小天穿着白色衬衫，站在舞台中央安静唱歌，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台下粉丝的应援声浪差点盖过伴奏，“就是最后主持人问他‘如果和秦野组队会怎么样’，他说‘不太了解，不好评价’，结果被秦野粉丝曲解成‘看不起人’，星网上都吵翻了。”
安语禾看着视频里洛小天低头唱歌的样子，突然想起训练课上的场景：李萌萌和赵晓晓以前练《冰火协奏曲》时，火焰总能精准地在冰晶最薄的地方炸开，像提前计算好的公式。她把星果糖的糖纸折成小方块，轻轻放在膝盖上：“选秀和异能展不一样吧？选秀看人气，异能展看实力。”
“才不呢，”周子昂突然冷笑一声，调出星网热搜榜，“你看#秦野背景#这个词条，都爆了。听说他舅舅是星际娱乐的总监，洛小天淘汰那天，他舅舅的私人星舰停在节目组后门。”他的空间异能让虚拟屏幕旋转着展示证据，“至于李萌萌和赵晓晓，上次市级裁判组的组长，是赵晓晓妈妈的大学同学。”
正说着，陈老师抱着教案从旁边经过，大家瞬间切换成讨论作业的模式。林越假装研究检测仪，嘴里念念有词“这个波动频率有点异常”；张依依飞快地用木系异能让娱乐报封面长出片三叶草，遮住了选秀选手的脸；周子昂则把全息笔记切换成空间力学公式，虚拟屏幕上滚动着“空间折叠角度计算”。直到老师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拐角，梧桐区才重新炸开低低的笑声，像被按暂停键的音乐突然续上。
“说真的，”林越收起检测仪，语气突然认真起来，“上次在重力训练室，我听见李萌萌的教练在给她调整呼吸节奏，说她最近急于提升温度，导致能量输出不稳定。”他指了指操场边缘的能量柱，“你们看，她刚才路过时，柱子的火焰指数超标了13%，但很快就稳住了，控制力其实进步了。”
周子昂突然滑动光脑屏幕，调出段选秀后台的监控：“洛小天也在偷偷加练。”画面里的洛小天正对着镜子练习舞蹈动作，额头上渗着汗珠，手里拿着本《vocal技巧大全》，旁边放着瓶润喉糖——正是安语禾吃的这种星麦糖。“听说他被淘汰后没回家，直接去了练习室，舞蹈老师说他把每个动作都抠到了秒级，就是黑眼圈重得像熊猫。”
张依依突然拍了下手，画板上的速记符号被她划掉一半：“管他们呢！下周的秋季游园会，我们组个异能甜品站吧？用你的空间异能做保鲜盒，我的木系异能催熟水果，林越负责搬运，周子昂用空间折叠技术做迷你展台。”她越说越兴奋，三叶草发饰都跟着颤起来，“就卖星麦糖和水果挞，肯定比讨论这些八卦有意思！”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响应。林越自告奋勇负责搬运器材，说可以搭建临时展台；周子昂说可以用空间折叠技术做个流动摊位，能在操场和教学楼之间自由移动；安语禾则想起家里刚收获的星麦，或许能烤出带多重口味的饼干，每一口都有不同的甜味层次。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连路过的其他班同学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有人掏出光脑加入讨论群，有人主动提出要帮忙布置。
“对了，”安语禾突然想起什么，“《星际创造营》的复活赛下周开始投票，你们要给洛小天投票吗？”她觉得那个努力练习舞蹈的男生，和偷偷加练的李萌萌、赵晓晓有点像，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较劲。
张依依立刻把这个消息记在画板上，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麦克风符号。“到时候我们用星麦糖做应援物，在包装纸上画麦克风图案！”
当上课铃响起时，梧桐区的讨论已经从八卦转向了游园会方案和复活赛投票攻略。
回教室的路上，安语禾看见李萌萌和赵晓晓正站在公告栏前，前者的手指点在市级异能展的报名通知上，后者从口袋里掏出张训练计划表，两人头凑在一起看着，肩膀偶尔碰到一起，发出轻轻的笑声。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幕墙，在她们身上投下交错的光斑，像去年校级大赛舞台上那束交织的冰火之光。
“你说她们在看什么？”安语禾突然问张依依。
“肯定是在商量加试的曲目！”张依依笃定地说，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发梢的三叶草发饰扫过安语禾的手背，带着点痒痒的暖意。“我敢打赌，她们肯定在想怎么把冰火异能练得更默契，好拿市级金奖！”
安语禾没再说话，只是摸了摸口袋里那颗没吃完的星果糖。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