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154章李冲搭着我肩膀说:“女孩子哭哭啼啼的也就算了,你一个爷们儿哭什么?”
我摇摇头,梗着身子还是看着后面,含糊地回答李冲:“我对不起.”对不起文姨。
李冲挠挠头,抬头看着高远的天,舒服地喊了一声。
文姨回到家坐在凳子上哭,门突然开了。
文姨抬头见是父亲,冲过去抱住父亲,边哭边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归归走了,归归走了,或许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父亲抚着文姨背说:“好了,好了,一切都会好的,没事的。”
文姨哭着说:“我又训归归了,就在他走前。”
父亲抚摸着文姨头说:“我十九岁就出国了,他没出国,我没事,他也不会有事。”
文姨说:“他叫我妈了。”
父亲说:“嗯。早就该叫了。”
文姨说:“归归很想见你,他.太懂事。”
父亲给文姨擦眼泪,轻轻地不敢用劲儿,他怕划疼文姨脸。
文姨拿掉父亲手说:“儿子走了!”
父亲点头:“嗯。为国家做贡献,总比在这什么也做不了好。”
文姨强调:“不是做贡献,是种地。”
父亲点头:“早晚都要走的,种地也比闲着好。”父亲看着文姨,想说两句安慰的话,想了想又说:“或许只是远,或者比这里的**环境更好。”
文姨问:“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父亲点点头:“对。”
文姨也点头,紧了好多天的心终于落下,她从上到下细看父亲,才惊觉父亲瘦得只剩下骨头,脸上黄成一层油皮,手指也瘦得抽皮,唯一变厚的就是掌心的茧子,硬得拿剪子刮都刮不动。
父亲摁住文姨拿着剪子的手说:“别刮了,茧子厚干活不疼。”
文姨叹口气说:“都握不上了。”
父亲握着文姨手说:“没事儿。”
晚上文姨早早睡了,她请了一天假,不管明天怎么样了,她请假时想的是觉民、归归都走了,我坚持什么?索性随世人疯癫了吧。
文姨几乎哭了一下午,躺在床上想“明日愁来明日忧吧。”
父亲看文姨睡着了,关了客厅灯独自坐在客厅里,他一个人坐着,偷偷流了眼泪。
他压了太久,回来又不能对妻子说,儿子的突然离去,让罗觉民难受,他想起自己当年远洋留学,那时意气风发一心想救国,从没想过父母的滋味。
罗觉民心想:“原来就是这种滋味。”
心被牵着连着,又抓不住,这是父母对孩子。
丈夫对妻子,是心里想着念着,不用担心抓不住,却怕陪不了,走不到头。
孩子对父母,是后知后觉,甚至是难以弥补的愧疚。
今天这一天,父亲将这三种滋味都尝尽了。
他躺在床上用胳膊环着文姨,许久不能入睡。
陷入死气沉沉气氛中的不仅仅是我家和时叔叔家,胡柏和黄橘的房间也是。
黄橘坐在床上,穿着睡衣叹气。
胡柏站在床前,背对着黄橘。
黄橘说累了,不想再跟胡柏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黄橘问:“你到底为了什么?”
胡柏忽地转身,咬着牙对黄橘说:“我说了”胡柏压压语气,喘了口气接着说:“我没办法。我真没办法。”
黄橘看着胡柏,越发不明白这个男人,只是为了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黄橘还想说什么,但她看着胡柏一脸的疲倦,忍住心里的气闷,缓了语气对胡柏说:“睡吧。”
胡柏点头,拿起外衣说:“我去客房睡。晚安。”
黄橘看着离开的胡柏,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她在心里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胡柏下楼以后捂着脸坐在沙发上,他很累,却又没有办法,他知道自己卑鄙,这比“以为自己高尚”更加可耻。胡柏没有办法,他已经被逼上梁山了。
今天他刚一进家门就被自己父亲扇了一耳光,母亲从楼上下来没来得及拦。
胡柏没有胆子跟自己父亲动手,只能忍着。
军首长骂胡柏是孬种,胡柏一声不吭地守着。
胡柏母亲拦着问到底怎么了,等听清楚事情经过后,也不知该不该拦,她回头看着儿子,心里也觉得自己儿子做得不对。
橘子听清楚事情经过后,这阵子本来对胡柏就冷淡,今天更是直接“瞧不起”了,她认为胡柏没有骨气,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做这种事。
胡柏回房后橘子就开支质问胡柏,胡柏一直忍着,辩解几句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