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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110章

卧室里很安静,安静到任何细微的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玻璃外萧索的秋雨敲打玻璃,发出叮叮当当欢快的脆响,以至于房间里的沉闷气氛被烘托到极致,像隆冬里迟迟降不下雪的阴云,黑压压得令人喘不上气。

陈奕松不说话,气息稳的好像在许小真身上的人不是他一样,只有许小真一个人在急促地喘息。

陈奕松在床上不说话,问题就有些严重了。

从许小真第一次和他做,就没听他什么时候安静过。

许小真开始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做的时候说那么多令人感到羞辱的话,还要穿那种羞耻的衣服,写羞耻的字,把他弄得崩溃大哭,再宝宝乖乖地乱叫,亲他哄他,哄好了又故态复萌。

后来他知道这种叫dirtytalk,是情趣的一种,因为顾延野在这种事情上有种不合时宜的规矩和清纯,所以衬托的陈奕松这种本就恶劣的性癖更加令人羞耻。

陈奕松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拿出买了两年半还没开封,快要过期的润滑油,撕开包装,挤出来半支在指腹上,透明油滑的液体拢不住,沿着他修长的手指地坠落,在滴到床单上之前挤进去。

按照他的习惯,不会是什么功能单一的油状物,微凉的液体很快就变得火热。

他迟迟不进行下一步动作,只跪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用手,小臂因为微微发力,肌肉线条紧绷,清晰而性感。继而冷眼看着许小真咬着下唇,很可怜,甚至还从喉咙里哼唧出小猫一样的撒娇声。

如果是以前,他会得意地俯下身,任由对方把白嫩的胳膊挂在他后颈上,然后一边夸许小真好乖一边亲昵地引诱接吻,但现在他对此视若无睹,甚至在人张开手要他抱的时候,把人推开。

好冷漠,好讨厌,从来没有人在床上这么对他,连抱都不给抱。

许小真很委屈。

陈奕松不想看见他这副表情,把人翻过去。

连人都看不见,这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他更不喜欢了。

许小真抱着枕头跪在床上,从后面看腰细细的,给人一种完美的侵略欲和征服感,他抓着床单,哭得好惨,一直叫老公,要老公抱抱。有点害怕的样子,陈奕松看得出来,半真半假,好像许小真真的在爱着他,离不开他。

许小真迷迷糊糊间好像感觉到后脊有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上面一样。

到天亮的时候,陈奕松把软绵绵的他像翻一条死鱼一样翻过去,自己去浴室洗澡,不仅没有帮他洗的意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

真难哄啊,许小真不是个会哄人的,他没力气地擡手,拢了拢被子。

没一会儿陈奕松出来,他才披着毯子软着腿进去,看见浴缸里有放好的热水,还香喷喷的撒了精油,一头栽进去泡澡。

他在浴缸里面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人在床上,做也做了,陈奕松还是跟个鬼一样不声不响的。

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桌面上的戒指不见了。

许小真的后腰发软,在床上平躺好一会儿才去换衣服。

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

楼下弥漫着一股人参乌鸡汤的香气。

陈奕松穿着件矮领的白色修身打底衣,撑着灶台,勺子在锅中慢吞吞搅动,香气大概是从那里面飘出来的。

他没有和自己打招呼的意图,戒指也没戴,可能是扔了,许小真不想上赶着再贴他冷脸,自己在餐桌边找个位置坐。

陈奕松瞥见他,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盛出来汤,放到他面前一碗。

“谢谢。”许小真接过他递过来的小勺子,看到他的冷脸,心头莫名冒出一段话——或许陈奕松以后再也不会笑着和他做.爱,笑着给他放洗澡水,笑着给他做饭,笑着给他带孩子,笑着给他打钱了。

他低下头,把勺子塞进嘴里,掩盖自己不合时宜的发笑。

没关系,冷脸做饭也挺好吃的。

许小真喝了两碗鸡汤,啃了一只鸡腿和鸡翅,呼噜呼噜吃饱饭,站起来去洗碗,陈奕松让他从厨房里滚出去。

他觉得就这么滚不好,给陈奕松按了两泵洗洁精才走,去研究魏如观留给他的笔记本。

许小真在报考帝国学院的时候,听说过八年前有另一个十八区的beta考去了政治系,但没过多久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失常,再然后不知所踪,所有人都一致认定他横死街头,魏如观这个名字也渐渐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直到那天傍晚从山坡上掉出他的学生证,又将时间拨回十五年前。

魏如观没有死,而是变成一个精神失常的流浪汉,时而疯癫时而安静,揣着满满当当的笔记,在整个帝国游荡,在很久之前,听说许小真把十八区回填区的项目主持的很好,跋山涉水,从某个地方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找过来。

他已经失去所有记忆,不是老旧照片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瘦削的两颊,凸出的颧骨,眉骨有一道疤痕贯穿小半个额头。

魏如观安静的时候,像个有礼貌的学生仔,十八九,刚走进大学校园的样子,把谢谢和不好意思挂在嘴边。

许小真问他来找自己做什么,魏如观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他抠着自己嵌满黑泥的指甲,说不知道:“听说你,就来了,觉得一定要来,”然后指指自己的口袋,“如果你做得对,把这些给你,不好意思,再多的不知道了。”

笔记本破破烂烂,像从某个小学生丢掉的垃圾桶里捡出来的,里面写满小学课本的内容,在内容的周围,笔记的空白处,鬼画符一样,用另一种字体歪歪扭扭地写着无数没有意义的数字,数字错落,像地上毫无规律散落的砂砾。

不是身份证件号码,不是联系方式,也不是邮箱。

许小真在魏如观略微清醒的时候,问过他很多次,每次魏如观的眼神中都会浮现浓重的恐惧,蹲下来,抱着头,大喊:“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意义,什么意义都没有!”

魏如观被送往医院,医生给出的检查报告显示,病人曾在许多年前遭受过严重的精神伤害,身体上还有电击以及用刑的痕迹,但病人的状态并非这些外力因素导致的精神失常,而是他主动的将自己当做了精神病患者。

魏如观的心理防线锁得很死,无数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轮流上阵,都无法将他从自己是精神病的价值认同中解救出来,甚至他一但察觉到自己有意识清醒的行为,就会重新催眠自己。

许小真一直以为魏如观是在帝国学院被排挤欺压导致的精神失常,但看起来情况并不是这样,魏如观身上或许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这些笔记上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魏如观会主动发疯,为什么疯了也依旧心存执念要找到一个,交到对方手上,为什么会在追问的时候如此恐惧,又为什么会在见到许小真时候,反复大喊“帝国宪法第一条”。

许小真心里有一个念头,在见到魏如观后始终激荡,也是因为这个念头,让他下定决心做出危险的选择。

回填区的问题得到妥善解决,绝大多数病患的病情在积极救治中有所好转,少部分因为病情恶化离世。

他们想再见一见许小真。

按理说许小真现在身上没有任何职位,是不该以官员身份前往慰问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政府还是为他安排专机,送他去十八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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