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梦 - 娇雀 - 遥舟无据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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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梦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又是那个噩梦,原本好些了的,然而最近又重复起来,一闭上眼,便满是梦里淋漓的鲜血,赤红色粘稠的血液汇聚成一条涓涓细流,淌过来。

血泊里躺着几个熟悉的身影。

“绝不可落入魏军手中。”瓷姑的脸陡然出现在眼前,不似往昔和蔼,反而全是戾气,她双目圆睁,眼角还流着血泪,一张脸惨不忍睹,坑坑洼洼,处处是血淋淋的窟窿。

静影醒来时,后背已湿透了,她大口喘着粗气,像被人扔上岸的鱼。

桌上只有一壶冷茶,可她也顾不得许多,只能猛灌了一口,胸口的灼热被浇熄了一些,冷热交替,竟也有别样的舒爽,大约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松快和怅然。

屋子里寒得}人,阴风阵阵的,一错眼便怀疑是瓷姑那张摔烂了的脸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静影是亲眼瞧见她摔下去的,百丈高的悬崖,便是神仙不生双翅,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为了她能活,已有太多人死去了。

她犹今还记得莹莹死前的话:“女郎不要忘了逢年过节为我和瓷姑烧些纸钱,免得我们在地下受小鬼的欺负。”她是最怕疼的,却从马车上跳下去,被魏军的□□短箭戳得体无完肤。

不该再想的。

静影揉了揉太阳穴,取过屏风上的外衫罩在身上,起身将漏风的窗户关得严实了些,月色还沉,才到三更天,离上值还有些时辰,府中活计虽不甚重,但杂得很,像她这样的下人一般是从早到晚都没什么歇息的时候的。

自那日罚跪之后,桓槊已有三日没有再见过她。

这几日听下人说,大人日日宿在陆姨娘处。

她瞧见屋外头忽然亮起一盏灯,于是迅速吹熄了蜡烛,将外衫脱下,钻进了被窝,不知怎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像是做坏事要被人发现了似的。

门“吱呀”一声,从外被人推开,静影紧张得闭上眼,眼前的黑暗被人兀得劈开,虽只是一点点的灯笼光亮,在此刻却叫人无比心焦。

光凭着那凛冽的寒意,以及那双粗砺的抚上她脸颊的手,静影便能断出来者是谁。

只是那双手却突然掐住静影的脖子,静影“倏”得睁开眼,目光直视着桓槊的,这是她第一回与桓槊对视,他目色氤氲,两颊有些许绯红,似是醉酒。

她的脖颈纤细而羸弱,不过需要轻轻一拧,便能立时香消玉殒,桓槊眼瞧着她的面容因窒息而涨得通红,如同雪天里的俏梅,凌傲在枝头,偏不肯软一软身姿......

只要再用一分力,手下的人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而后只要随意丢弃,便仿佛无事发生。这样的事,他不知干过凡几,大多是对一些在朝堂之上不合的政敌。

桓槊的目光下睨,看见那张涨的通红的脸庞上翕张着苍白的唇,脑子里忍不住想到一个词“凌霜傲雪”,可他最讨厌枝头高洁的红梅,越是圣洁不可侵犯的东西他便越是想得到,然后狠狠抛弃、碾压,直至零落成泥,污糟不堪。

“你倒很有本事。”桓槊的喉结动了动,语气轻蔑带着嘲讽。而后静影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时已被桓槊重重压在榻上,灯笼被胡乱丢在地上,他起身抽出缚腰的大带,那样贵重的金玉视物被随手抛于一旁,他身着的胡服,穿起来容易,脱下自然更容易。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桓大人又是深夜前来,如今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任人宰割的侍女,若是他想,谁能阻止?

静影手撑在他月白色中衣前,别开脸道:“大人,你醉了......”

桓槊冷哼一声,拍了拍她的脸蛋:“姿色倒是尚可,可若说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却是可笑,可有人竟对你念念不忘。”说到后面,桓槊的语气越来越冷。

依着静影对桓槊浅薄的了解,他这是生气了。

举国上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觊觎桓大人的东西?便是他府中的一个侍女,都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原来他前些日子发怒便是为着这件事。

他忽然又笑了,扳过静影的脸,使她面向自己,因为用力过猛,静影的整个脸都被捏得变了形,他呼出一口酒气,含住静影的耳垂,又舔了舔,才缓缓道:“大人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那人府上,要么......”

他挑开静影中衣的系带,目的昭然若揭。

只是他没有继续动,他在等,等静影做一个选择。

敢向桓槊要人的人,若非权势滔天,便是脑满肥肠为酒色所充盈,此二者都绝非良选,况且桓槊所谓给予静影选择,或许根本就是一场骗局,死人也可以被送去那人府上。

他名声鹊起时便被人说睚眦必报,怎会将自己的东西尤其是还未得到的东西拱手让人呢?

静影掐着自己的腰,面前是咄咄逼人的桓槊,退无可退。

这或许是她唯一可以离开桓府的机会,可她没有豪赌的机会,她于桓槊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在兴致还浓时兴许还有些意思,但他这样杀人如麻的恶魔并不会怜恤一个奴婢的性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静影低声道:“奴婢不会背叛大人,可奴婢有自己的尊严。”心被提到嗓子眼,她实在猜不透桓槊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桓槊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嘲讽道:“一个奴婢,竟妄想同主人谈尊严,看来本大人前些日子给你的教训轻了。”

不过却并未再有别的话。

她赌对了。

言语的羞辱便是最轻、最好的结果。

果然桓槊道:“想伺候本大人的女人多了,唯有你不识好歹。”

听到这话,静影那股子被悬在嗓子眼的气一下子沉了下去,若非桓槊还在这儿,她恨不得长舒一口气以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桓槊捏着她的下巴,促狭道:“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大人府中的奴婢,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你若敢选第一种,只怕此刻你已是一具尸体了。”

桓槊走后,静影摸了摸发凉的后背,额头倒是热得很,静影长出了一口气。

今夜这劫算是渡过了。

可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熬呢。

她素来是坚强的,即便是家破人亡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可今夜受此耻辱,又被这样吓了一通,眼眶竟有些酸酸的,她摸着冷透的床榻,对着尚还在的月亮,喃喃自问:“瓷姑,无数人为我而死便是求这么一个结果么?”

倘若当初随家人一道死去,兴许能保全了尊严,不会如现在这般为人肆意轻贱,且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为何偏偏是她,生于乱世,寄为浮萍,被无数人报以厚望,在他们的牺牲下苟延残喘,却又无奈落入贼手,为其轻贱耻笑。

她本想一死了之,可偏偏这条命搭上太多人的性命,不再是她一人可做主的,她承载了他们的期望,是以必须代替死去的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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