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 重回丞相少年时 - 月九思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最先发生异变的,是以顾含为首的御史大夫们忽然集体上奏,阐明五年前裴蕴贪污一案留有疑点,要求翻案重申。

此举自然遭至朝中大臣诸多反对。

以庞太师为首的大臣们认为提议翻案的人是狼子野心,暗指当今圣上治国有误,实则却是妄图借翻案一事集结当年裴蕴的同党,报复定罪之人。

“况且,大理寺每日需审理案件数量过百,此桩旧案本就盖棺定论,再翻出来重审势必浪费人力物力,意义何在?便是要重审,亦需要人证物证,如今已过去将近五年,大人上何处去找这些证据?没有证据,又谈何翻案?”

“御史大人莫要胡乱上奏!”

庞云此话落地,激起一阵文臣武将附和。

然而御史台却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一个将这案中的疑点拿出来一一驳斥,言辞之犀利,文采之斐然,令群臣面如菜色,哑口无言。朝堂之上因为翻案一事彻底吵得不可开交,皇帝面色阴沉,一下拍板此事稍后再议。

众臣朝会不欢而散。

然而很快,事情就出现了转机:

一位名叫苏臣年的小乞丐于大理寺前击登闻鼓,状告当朝太师庞云勾结同党,陷害同僚致死,甚至命人伪造文书,蓄养死士。这份状纸一递到大理寺卿面前,登时将他吓得从凳子上滑了下来。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让人将这不知死活的小乞丐给扣下来,把这件事压下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他还没动手,裴故就踏进了大理寺的公堂。

“王大人,皇上当初授我司法令,便是允我插手审理牵扯世家的案件。今日我听闻有人状告庞太师,且所告之罪非比寻常。兹事体大,王大人不会不愿意让本丞相接手吧?”

大理寺卿一面讪笑,一面苦哈哈地将案子移交了过去,心想这回朝廷是要变天了。

裴故将名为苏臣年的乞丐带走了。

得知此事的庞云气得摔了府中好几盏花瓶。他脚步凌乱地在花厅里走来走去,一时觉得这不过是裴故的缓兵之计,自己断不可能有什么把柄会落在一个小乞丐手中;一时又怀疑是不是先前做事不小心放走了那么一两个活口,而那苏臣年这么刚好就是活下来的其中一个?

他做到太师这个位置,手上确实不干净,府中也确实蓄养了些死士,可他却真没想过要造反。若是蓄养死士这一条被坐实,那他造反的帽子可就摘不下来了。

思及此,庞云登时唤来暗卫统领,要他立马带着府中暗卫潜逃出京。

身上不要带任何显露身份的东西,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找准时机自行回来。

暗卫得令,自下去准备了。

庞云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蓄养死士这个最大的罪名不被坐实,其余的便是当堂对峙也没什么,勾结同党、陷害同僚这样子虚乌有的罪名,只要他不承认,便没人能奈何得了他。至于伪造文书……

庞云将历年来所经手之事在脑中过了一遍,确认自己并没有留下纸面证据,顿时心安了大半。

如今,便看那小乞丐能说出些什么来。

-

次日。

小乞丐状告太师一案在大理寺开庭,裴故主审。

庞云本是不必亲自过来的,但待在太师府里又着实有些放心不下,思前想后还是专程过来了。他倒要看看这苏臣年能告他些什么!

苏臣年被衙役带上堂来。

他年岁不大,看着不过才十二三岁,却在见到庞云后面露凶狠,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开始自述案情。

原来这苏臣年本是朝中苏侍郎之子,那苏侍郎原名苏淮,三年前因在诗会上写了一首反诗对新皇大不敬,被下狱斩首。苏淮死后,其家眷散的散、离的离,自此下落不明。

“禀丞相,当年那首诗根本不是家父写的!是有人模仿了家父的笔迹,将那一手反诗与家父原本的诗作了调换,等家父发现时,却早已于事无补。”苏臣年小小一个,跪在下方语带哽咽。

裴故道:“苏臣年,”凡事要讲究证据,你既这般说,可有证据证明?”

“草民有,”

苏臣年跪得笔直,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落下泪来,“苏家落难后,家母生了重病不幸逝世,我身为罪臣之子,根本无法谋生。加之家母过世前千叮万嘱命我不要暴露自己苏家后裔的身份,恐招人追杀,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隐姓埋名,流落街头成了一名乞丐。直到被一家食铺收留,成了伙计,又听闻裴蕴一案要重新审理,这才想借着这个机会揭发真相。”

“家父之所以遭人陷害,完全是因为当年裴蕴一案他被人指使将赈灾的纹银换成了假银,而背后之人,见裴蕴倒台后,就想着杀人灭口以除后患!我家父就是这么死的!而那背后指使之人,就是庞太师!”

苏臣年双目赤红,盯着庞云吼出声来,他一把将自己的上衣扒下,露出斑驳的后背,“大人请看,这些!就是我父亲当年临死前在我背上刺下的证据,字字句句都是对庞太师的指控!”

粗布麻衣脱下,少年瘦削的后背袒露出来,上面布满了一整背暗红的刺字,观者无不惊叹。

裴故从椅子上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少年身旁,瞧着那满背刺字辨认。

他一字一句地念着刺字的内容,每念一句,庞云的脸色便白一分,他按着扶手的手指微微发颤,不等裴故念完,庞云便受不了似的站起来出声制止:“没有官印,没有身份证明,只有这谁都可以刺在背上的刺字污蔑老夫,这是污蔑,污蔑!”

裴故的声音被打断,他慢悠悠地盯了一眼庞云,音色平和,“太师莫急,本相不过是查看证词罢了,并未说太师有罪。”

庞云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意识到自己方才过于失态,冷哼一声,狠狠咬牙坐下了。只是这回,他看向苏臣年的眼神不再透着不屑与轻蔑,转而浸满了怨毒。

没想到当年那苏淮的儿子竟然活下来了,竟然没杀死他!

若是此次安然脱身,他一定要将这小子斩草除根!

裴故坐回堂上,垂眼看向苏臣年:“你背上的刺字虽看得出来并非近日所刺,暂且排除伪造的可能,但却无法证明是苏淮本人所刺。这刺字的真实性与可信度亦无从考证,苏臣年,你可还有旁的佐证?”

苏臣年道:“草民有!”

他取下脖颈间常戴的一枚吊坠,用力将它一掰掰断了,露出其中一卷泛黄的白纸。苏臣年小心翼翼地取出这卷白纸,双手奉上,“禀丞相,这是家父当年与庞太师密谋时互传的一封书信,请丞相过目。”

裴故命人接过那卷书信。

庞云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卷泛黄的书信被递到裴故手上,他半信半疑,一方面觉得那信说不定是拿来诈他的,一方面又隐隐担忧真有什么,毕竟,他还真没想到苏淮会给自己留这个后手。

裴故展开信纸仔细阅读起来,越读他身上的戾气越控制不住,他猛地拍桌,站起身来,将信纸收好放进盒子里,“苏臣年不必再审,来人!将苏臣年带下去,严加看管,断不得使其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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