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如言
半月之后，京城“跃然居”上，凤慕予品着一杯新沏的明前龙井。手边是这两日里收集到的“正通商行”收益情况。“没想到这任宇漠的速度还真是够快，不枉费我将所有的资料都毫无保留的给了他，倒是没有让我失望。这几日，只怕李肖的头很痛吧！”
凤慕予翻着账本，不禁对这个看着很不着调的世子爷有了几分赞许。
“小姐，咱们这出来久了，只怕是夫人又要到老爷那里去说您的闲话的。这两日我们还是……”
身边再次响起彩云无休止的念叨声，凤慕予很有些不快的蹙起了眉头。
她的眼神冷冷扫过彩云，不消只言片语，彩云便禁声不敢再多言。
“她若想说，那便就让她说去！好歹我也还是这相府的大小姐，爹爹的嫡长女！再怎么，她一个继室也敢要了我的命不成？”
凤慕予的声音冷然，带着不怒自威之势而来，听的彩云脸色发白。
她有些惶恐的摇摇头，连连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先前的事情，咱们说到底还占着一个理字，可如今若是再闹出点什么来，只怕老爷他不会……”
“不会什么？”
凤慕予的声音陡然拔高，再看着彩云的时候脸上已然有了一丝愠怒。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只不过气的却是自己。
彩云和彩鸣这两个丫头，虽说在这相府中算是忠心的了，可这聪明和胆色却着实比不上从前的梅影。
也是，一个有胆子给主子下毒，帮着外人来害主子的奴才，若没几分本事，却又该如何自处呢？
只可惜，这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不能为己所用，真真就是个累赘！
这两日她愁的就是那柳氏不知为何竟然不吵也不闹，她无论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柳氏竟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难不成她是真的信了上一次她说的那些话了？
这还真是个令她头疼的事情！若是柳氏再这么安分守己下去，她却要如何进凤天的书房去看那份手谕呢？
原本柳氏安分了好几天，凤慕予想着自己既然挑衅不成，那就让身旁的这两个小丫头将话给传出去。
柳氏的性子，她最是了解不过的。若是连丫头都敢在背后嚼舌根子，柳氏不气炸了那才怪呢！
可没想到她的这两个小丫头不仅忠心，还老实的让她想哭。无论怎么明示暗示，这俩小丫头怎么也谨守着这做奴婢的本分，她的话，都过了这么多天愣是没有传到柳氏的耳朵里。
想到这里，便也就不能怨怪前世自己输的这样一塌糊涂了，连个聪明的丫头都没有，又何至于怪自己输的溃不成军？
“罢了罢了，你们俩下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俩！”
“救命啊……大姐姐救救我！”
凤慕予刚想摆手将这两个让她头疼的丫头给打发了，还不等彩云和彩鸣反应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就朝她们这一桌给冲了过来。
“大姐姐救救我吧，有坏人要抓我！”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小乞丐已经用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钻到了凤慕予的身后，她的一双手捏着凤慕予的腰间，声音也像是受惊不小的样子：“大姐姐，这三个坏人要抓我卖到青楼里，大姐姐求你救救我吧！”
这小乞丐求人的样子做了个十足十，可凤慕予被她抓着腰肢，脑子里思考的能力很明显下降了不少。
说话间三个彪形大汉已经紧随着小乞丐的步子上了楼，可凤慕予脑子里的想法确是：“跃然居”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但这小乞丐居然能一路横冲直撞的上了凤慕予所在的顶楼，这速度和反应力实在是让人惊叹的不得了！
“小姑娘，识相的就快点把你身后的那个臭丫头给爷几个交出来，否则别怪爷几个手下不留情！”
一个手上拿着金锤的大喊恶狠狠的瞪着凤慕予怒吼一声，下一瞬，已经被彩鸣给吼了回去：“呸，哪里来的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看看我们家小姐是谁！你也是得罪的起的吗？”
彩鸣的凶悍着实让这几个大块头吃了一惊，他们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凶悍的丫头。
另一个大汉再开口时便已经变得有些底气不足，只能用更大的声音来表示自己的愤怒：“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爷们儿几个手里有这臭丫头的卖身契，白纸黑字在这里，难不成你家小姐还能越过天理王法去？”
说着，一张卖身契就被摊在凤慕予的眼前。
身后的小乞丐立刻便有些紧张起来，怯生生的抱着凤慕予的腰，弱弱的道：“姐姐，这是我那好赌博的父亲签的卖身契，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姐姐，我不想被卖进青楼，求求你救救我吧！”
“这小妹妹欠你多少钱？这个玉镯子可够偿还？”
腰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凤慕予看着眼前的三个彪形大汉，干干脆脆的褪下了手腕上的一个玉镯子递上前。
这跃然居从来不是京城一般的达官显贵能够来的起的地方，三个大汉看着护着小乞丐的凤慕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伸手接过了那个玉镯子，一人给了躲在凤慕予身后的那个小乞丐一个白眼，这才离开。
“大姐姐你可真是个好人！”
大汉走了，小乞丐也开心的放开了凤慕予的手，凤慕予这才看清了这个小丫头的容貌。
眼前的少女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然还不曾长开，却已经有了极好的姿色，衣着虽破烂了些，但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美貌。就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看着就让人喜欢。
“大姐姐你人这么好，一定不会介意我和你一起吃饭吧！”
刚送走了三个瘟神，小丫头的本性就藏不住了。凤慕予今日的胃口不是很好，一桌子的菜几乎就没怎么动。尤其是哪一只冒着红光的烤鸡，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小丫头还没等到凤慕予同意，就迫不及待的坐了下来扯过烤鸡盘子三下五除二开动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凤慕予淡然的看着她横扫千军一样的席卷着桌上的菜肴，也不去阻止她，只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如言，其灿如言的如言。”
少女有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像是夏日的夜空里最闪亮的两颗星星，和她的名字倒是很般配。
“哦，如言。”
凤慕予突然便笑了，什么也没有说，只默默的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将整盘的鸡都给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