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天下万民怨沸
黄妃见殷红决意随行,也不好反对,只得切切嘱咐道, “从这儿前往九节殿,虽然不远,但是殷破败他们此时正在全力巡捕于你。殿下,你可千万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要在还未到达九节殿之前的路上,就给他们发觉到了。”
殷郊答应道,
“黄娘娘请放心,殷郊都省得的。”
黄妃方道,
“那,你们,就小心去吧。”
作别了东宫黄妃,殷郊、殷红兄妹二人,一路躲躲闪闪地,前往九节殿而去。
九节殿,又称九间殿。是纣王会集王朝群臣要员的主体大殿。
曾几何时,意气风发,极欲表现作为的受辛也在此宵衣旰食,日理万机。一时重臣元老尽皆欣慰鼓舞,目为桓武英主,或可看齐武丁,有望再次中兴大商。
但是励精图治的勤政为时未久,画风竟自遽尔一变:
尤其近期以来,受辛因为要忙于宠幸美人苏妲己,无暇分身,已经连续数月不听朝政。九节殿此时俨然已只是一处提供给群僚大臣们,用以站议天下大事的所在了。
殷郊、殷红兄妹对宫城格局了如指掌,所以很轻松地就做到了闪躲侍卫这种较高难度的操作,顺利地踅过数重廊院,闪进九节殿中。
只见一干诸文武百官济济皆在,熙熙雍雍,蔚然一片。郊、红两殿下当即趋步上前,双双跪跽在大殿中央,泫然泣啼道,
“比干丞相,黄将军,你们可得救救我们兄妹二人!”
文武群臣忽见太子、公主两位帝王子女竟然突兀地长跪在大殿之中,一时都手足无措、万分的惶恐不安。
在众文武当中,一名龙眉凤目,五绺微须,气派威严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赶来。他显然不敢受此大礼,急忙双膝一跪在地,却伸出双手引将殷郊、殷红从地上托引起身。
当殷郊殷红站起来后,他自己亦已随之缓缓地站了起来,说道,
“两位殿下,折煞我等了。究竟发生了如何的大事?”
殷红揉着眼睛哼哼抽泣道,
“黄伯伯,我母后给父王害死了!父王还要杀死哥哥。你得赶紧想个好法子救救他呀!”
她声调嘶哑,话语极是混淆不清,叫人听了以后,犹自疑惑不解,莫知所以。
殷郊则说道,
“黄将军,我母后是被那妖妃苏妲己所惎害,因而毒计坑陷致死的。
而我又因为此事心中不忿。愤怒当中,不管不顾,一头猛冲入酒林宫里,夺锏向前,要当场击毙了那妲己妖妇,为母报仇!
岂知父王竟然为了偏袒那妖妇,竟全然不顾父子情意,反听信那妖妃恶语中伤之言,斥责我母子合谋,无法无天,胆敢谋朝篡位。
当时即命令那殷破败率人追捕于我,要取了我这项上人头,去博那妖妇毒妇之魅惑一笑!”
众文武群臣听得太子这一番言语,齐齐地往肚里倒抽了几口凉气。
其中,在那黄将军身旁侧立着的,那一位秀目长眉的文官此时眉宇微皱,面色凝重地说道,
“自古云‘虎毒不食子’,大王难道竟然这般宠溺那苏妃妲己,任其恣肆横暴,狞恶更甚于猛虎?”
殷郊道,
“比干丞相,父王他早已完全被那妖妇所蛊惑,惟她一人之语是听了。”
殷红则说道,
“黄娘娘她也没有办法了。她叫我们来求你们各位,请务必营救我哥哥脱离危险!”
兹事体大,庶几已是关乎国本。一旦处理有失,则势必造成天下汹汹动荡之局。一干文武岂敢有毫厘轻忽,当即开始商议谈榷。
大家或慷慨陈词,或窃窃私议,纷纷就此事各抒己见。群情沸然,莫衷一是。
那位最先出头的黄将军,即是东宫黄妃的兄长,被殷商开国元君汤履天乙尊奉为“尚父”的伊尹之后,世袭大商王朝“镇国武成王”封诰的大将军黄飞虎。
而至于另一位“比干丞相”,则当然就是本朝最富德望与睿智巧计的那位丞相——受辛之叔父,少师比干了。
听完殷郊的一番诉说以后,比干不禁抚须叹息道,
“我王近年以降,政绩每况愈下。却于是益发暴躁乖戾,枉顾铮谏,偏听妖言。先建酒林宫,继掘万虿盆,后又造炮烙台。
如此几端,已惹发天下万民怨沸,而最近又动用酷刑炮烙大臣梅伯、杜元铣等,罢黜首相商容,再将惨刑施加于国母。不听谏劝,无人可挡。
至今日,更已残害国母,置其于死,不思多年合卺结发之恩;欲更储君,加罪太子,不念父子舐犊亲情。
如此倒行逆施,为所欲为。不修德政,暴殄天运。长此而下,我成汤六百余载江山社稷,又岂能再巩固保全?”
黄飞虎说道,
“为今之计,我等应当就此联盟上书,陈情力谏,务请大王驱逐苏氏妲己出宫,重振朝纲。这样,大商江山方能得保稳定无虞。”
黄飞虎的话音刚落,立即又有另一人大声疾呼道,
“将军此言有理虽则有理,可是大王他倘若肯于纳谏,朝纲无疑早已振举,宫野自然早就宁和。
但大王他既然不愿意纳谏,就算我等再三再四披肝沥胆,百拜顿首叩头流血,却又有何用?于事何益焉?于理何加哉?”
殷郊闻声看时,只见却是大夫夏招。
这一声断喝罢,瞬时之间,就让这九节殿上,诸人钳口不语,寂静如鸦雀之无声。
待又过了好一会儿,殷红方哭泣着,用求告的话打破了这片沉默。她仍然还是束手无策,只能继续哭泣,边抹眼泪边说道,
“你们,大家,你们可要好好想办法救救我们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