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又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周一早晨。
清晨四点出头到店，开始蒸米，清洗处理当天所需的所有蔬菜，煎炸上午需要用到的鸡排、鸡柳和烤肠等半成品。结束备料已经接近六点，杨舒屹又得马不停蹄地开始包饭团。待到六点半时开店，迎接店内的第一波顾客——七点早读的高中学生。
八点半，最后一波上班族的用餐高峰期也已经结束，杨舒屹终于可以坐下来吹着空调休息一会儿。
一个明媚的圆脸少女和一个戴眼镜的高瘦男生踩着碎了满地的阳光，推开了店门。
“姐姐，我来啦！”少女熟络地和她打招呼，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两道月牙。
“早上好呀，近月。高考完出去玩了吗？”杨舒屹站起身来，戴好口罩，穿戴手套，“要吃什么？”
“老样子吧！”近月扭过头问身旁的男孩，“邱添，你要吃什么呀？”
男生的目光停留在墙上的电视上，似是在思考要吃什么。
近月见状，主动介绍道：“要不你和我一样，吃招牌饭团吧？有火腿、肉松、烤肠、鸡排和咸蛋。我和你说，这家的咸蛋可好吃了！”
“嗯，那就和你一样。”
这句话成功取悦了近月，她漂亮的眼睛里再次盈满笑意，扭过头告诉杨舒屹：“姐姐，我们要两个招牌巨无霸饭团。”
杨舒屹在此期间一直默默观察两人的相处模式，闻言回过神来答好，穿上手套开始为他们制作饭团。
近月像是招待来家的客人一样，生怕招待不周，手指戳着柜台上摆放的盒装牛奶：“邱添，要不要喝牛奶？”
“要。”
既然饭团和饮料都选定好，接下来自然是付款环节。近月和男生分别拿出了手机，扫描柜台上的二维码。
“饭团15块，牛奶3块，我们一人付18块。”近月是熟客，娴熟地计算出价格。
男生主动道：“不然我一起付了吧？”
“好呀，那我晚点请你喝饮料。”近月的唇角无知无觉地扬起娇俏的弧度。
“老板，这里有洗手间吗？”男生往里间张望。
“有的，进去左转。”
“好的，谢谢。”
近月收回了投注在男生身上的视线，在摆放整齐的列队中挑拣出两盒外观最标志的牛奶，攥在手心里把玩。
杨舒屹一边做饭团，一边分心将近月的神态收入眼底，眉眼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压低声音和她八卦：“你们准备去哪约会啊？”
“我们准备坐公交去博物馆，那边有展览。”近月嘴快地回答完，才义正言辞地低声否认，“不是，我们是见面，不是约会！”
“哦。”台风过境后，恢复了高温的艳阳天，冷气开放的博物馆确实算得上好去处。
杨舒屹手上撒材料的动作不停，同时咂摸着这两个词组的区别，有些好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和学校举报你们。而且你们都毕业了，学校也管不了。”
“不是约会啦，因为没在一起。”近月有些苦闷，想要抓挠头发，在摸到自己今天绑的高颅顶丸子头后丧气地垂下了手，“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杨舒屹在心底发笑，心说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喜欢那个叫邱添的男生。
“姐姐，你刚刚第一反应就是约会，你是觉得我们看起来像小情侣吗？”近月思忖几秒，面上难得出现一丝羞涩，换了一个更贴切的问题，“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杨舒屹包饭团的动作一顿，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看不出来耶！他一脸聪明相，一看就是学霸。我智商不够用，一直对这种高深的理工男捉摸不透。”
“啊，邱添确实成绩很好！学的就是理科！姐姐你看人好准啊！”虽然近月没有得到她期待的答案，却还是因为听见心仪男生的夸赞而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是偷到腥的小狐狸。
杨舒屹被她身上专属于少年人的青春朝气感染，颇有些动容，正想继续和她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见里间传来水箱运作的轰鸣声。近月连忙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们终止这个话题。
杨舒屹点点头，默契地恢复正经的店老板形象，饭团做好后才开口：“饭团分开装还是一起？”
“分开吧！”
“一起吧！我们车上吃！”发现邱添和她抱有不同意见后，近月又匆忙解释，“没必要浪费袋子。”
“嗯。”邱添轻应一声。
考虑到他们还买了牛奶，纸袋承受不了太多重量，杨舒屹将饭团装进塑料袋里，递给邱添：“好啦！”
“谢谢。”
“姐姐拜拜！”
“拜拜！”
邱添接过袋子和近月一起往外走，玻璃门关上前还能听见她问他，“你要现在喝牛奶吗？”
被小年轻身上情窦初开的活力感染，杨舒屹顿时又充满了电。她摘掉口罩，将“店主在厨房，如有需要请大声使唤她，不要客气”的q版立牌在桌面立起，转身钻入厨房清洁厨具去了。
“老板，辣条饭团里除了辣条还有什么呀？”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了杨舒屹手中的清洁工作。
“就是在肉松火腿饭团的基础上，额外加了辣条。你确定要的话，我洗个手就开始做！”这款特色产品销量很好，保温箱里已经没有存货了，需要重做。她举着沾着泡沫的手，扭身看向门口方向。
一个肩宽背阔的男人正抱手站在那里，高挑的身躯将她的厨房门堵得死死的。
“嗯，那你给我做一个吧！”他云淡风轻，姿态倒真像是无意间路过进店的矜贵顾客。
杨舒屹脸上留给顾客的笑容迅速褪去，脸色因为这个不速之客降至冰点。
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店铺的呀？四处和人打听她的近况吗？
她牙齿都快咬碎，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抓花他的脸，扒光他的衣服，再把他倒吊在店门口，按斤售卖。早知道今日会有这场相逢，两天前她就应该在换好衣服化好妆之后，杀回茶餐厅杀他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