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意识陷入黑暗前,项然轩以为,他会回到现代但他没有,醒来后,他依旧是宁拓然,他会晕倒,仅是因为情绪激动、疲惫使然</p>
面对自己还留在这里的状况,项然轩不知道自己该幸或该忧</p>
可无奈的是,纵使理不清思绪,醒来后,该做的事、该负的责任,一样也没少</p>
他,还是宁拓然!</p>
抛开那令他心烦的状况,他起身,头重脚轻的晕眩感觉,让他的脚步有些不稳</p>
蓦地,一双软凉小手扶住他、稳住他的身子“小心,大夫说你还不能起身啊!”</p>
眼底映入妻子充满忧心的清雅面容,他痴瞅了许久才叹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p>
妻子爱他,却心疼宁拓然的矛盾,使她作出让他伤心的决定短时间里,他还没办法把自己当成宁拓然,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继续相处下去</p>
但无论如何,日子还是得过,宁、柳两家所持有的染、绣坊,有几百口子的工人得照顾,若他因为自身遭遇便一蹶不振,那手底下的人该怎么办?</p>
而京城初接获的订单也很重要,是为他的设计打开新市场的重要开端,他也不该放弃</p>
见丈夫说话的态度如昔,但不知不觉中还是散发着一股刻意维持的疏淡,柳沅清感觉喉头梗塞</p>
那日看着丈夫在她面前晕了过去,她吓得魂飞魄散,虽寸步不离地守在他榻边直到他醒来,却还是没办法安心</p>
她怕……怕醒来的人会是宁拓然,不是……项然轩</p>
好不容易盼到他醒来,听到他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她便知道,项然轩没有离开,他仍在宁拓然的身躯之中</p>
这个结果让她欣喜若狂,却也忐忑难安,她多想求得丈夫的原谅,向他倾诉害怕失去他的恐惧,但一感觉他的态度,她畏缩,将想说的话全吞回肚月复</p>
“可是……大夫说,你休息个几日再下床会比较好”</p>
“再躺下去,只是虚度光阴再有,这次我在京城接了几张富贵人家的订单,得赶明年春完成送进城里”</p>
项然轩懂她的为难与担心,但又无法说服自己体谅妻子当日想利用黄符将他震出宁拓然体外的做法</p>
混乱的思绪搅和在一起,让他不知该怎么回应比较好最后,他索性将所有心思放在工作上,让彼此都可以冷静想想,未来他们该如何相处比较好</p>
“你……在生我的气吗?”话问出口的同时,一股说不出的酸楚缓缓在胸口漫开</p>
她倒宁愿他把心里的不满说出,也不愿他用这么冷淡疏离的态度对她</p>
薄唇扯出嘲讽一笑,他沮丧又无奈地坦承说出内心感受“对但我却不知道,这么生你的气对不对?毕竟你说你爱的是我……”</p>
她一直是他穿越后的重心,也因为如此,才更加没办法释怀啊!</p>
闻言,柳沅清不禁苦涩扬唇,她的丈夫所面临的是有生以来最离奇的状况,而她根本无法指责他的冷淡,毕竟是她做出让他心痛的事在先啊!</p>
勉为其难抑下心里的委屈,她不知该不该再把那日对他说的真心话再说一回</p>
况且他还在气头上,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p>
见她面染轻愁地微敛眉,项然轩感觉自己的心隐隐揪紧</p>
他向来见不得她难过,若没发生由冯晋阳挑起的一连串事件,他会心疼的将她拥入怀里,好好安慰她……</p>
感觉心绪隐隐翻动,他振了振精神,让思绪回到工作上“我在京里的那段期间,请你试染的布效果如何?”</p>
听他转了话题,她抑下内心难过的思绪回道:“很好,若确定要染的布量,我会请布商送布,再吩咐周师傅排期下去处理”</p>
“仅是数套新衫,量不多,你让周师傅尽快将手头上的工作完成,就接手染我要的布”</p>
他边说边拿出画得不怎么好看的设计图稿递给妻子看,上面有着在回程途中加注的文字细节</p>
看着丈夫的手稿及上头的文字,她惊讶地问:“这不是你之前设计的新荷衫吗?”</p>
“嗯,我观察了京人的穿着,做了修改,又因为是订制给大户人家的女子,所以袖身幅宽会增加,待袖口及衣襟染上渐层色泽后,再让你以银丝绣上祥鸟福纹”</p>
经他解说她才发现,此款设计比先前的新荷衫多了奢华的感觉,银丝绣线绣成的祥鸟福纹,有种低调奢华的气度,很是符合大户人家女子想要炫夸又不敢太招摇的心态;而白丝衣身染成深浅不一的渐层,则多了点轻盈、灵透加缀彩带,完全正中女子想要的飘逸感,是当朝未见过的新衫款式</p>
无来由的,看着丈夫的设计,让她暂且忘记夫妻两人正闹着气,挑起她对绣染工事的热情“既然量不多就由我亲自处理吧!”</p>
讶异妻子会揽下亲手处理,项然轩怕她过度操劳想拒绝,却又想到这几件新衫可能会影响宁、柳两家往后的生意,只好硬下心点头答应</p>
目前就将心思放在眼前的工作上,完事后,他再好好细思两人之间的事!</p>
☆☆☆</p>
春刚临,乍暖还寒的天气让宁府各园各院的粉梅开得一片灿烂</p>
位在宁家主院落前的梅树更是肆无忌惮,几乎要让整座院落陷进一片花海当中</p>
过了午,暖阳露出脸,向来惧寒的柳沅清直接坐在寝屋外的石阶上赏梅</p>
每每风至,粉色花瓣让天地犹如下了一场染着香气的微雨,让她的目光因为眼前美景,瞬也不瞬无法转移</p>
在那当下,心里的惆怅似乎也淡了几分</p>
“小姐呀!您怎么又一个人溜到外头?连件薄氅也不披着,难道不怕受风寒吗?”</p>
回过神,她擡起眼瞧着蜜儿,嘴角悬着幽幽的涩笑,感叹道:“唉!现下也只有你会碎念我了”</p>
在夫妻俩为了京城订制的新衫忙了好一阵子后,开春没多久,丈夫便亲自走一趟京城,亲手将新衫送至订衣的客人手中</p>
待丈夫回来,说不准连春天都过了,而若由他上次自京城回府发生的事情算起,夫妻俩除了公事,彼此相敬如宾,几时有机会说说绵绵情话?</p>
往日的甜蜜就像一场梦,醒后,心头独留抓不住的失落与遗憾,让她整个人少了往日神采</p>
她有些担心,若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婚姻,是不是会走向名存实亡的地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