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 嫁给一个小佐领 - 空巢独居客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大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大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毓朗这一觉睡得极沉,再醒来是被外间飘进来的酸汤香给勾的。那是一股带着淡淡的辛辣的酸果子味儿,跟平时家里积酸菜和小咸菜的味道都不一样。

捎间里很安静,也没有别人。毓朗坐在床边听着碧纱橱外边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碗碟被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脆响,幔帐间还染着淡淡的玫瑰花露香的味道,跟饭菜香交织在一起,毓朗没来由地就酸了鼻尖。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随意就在人前显露脆弱,自觉是个纯爷们的毓朗自然也这么想。

哪怕捎间里压根没人,他还是擡手狠狠揉了揉眼角,把本就不存在的湿润揉了个一干二净,起身随手拿了件沉香色的长衫披在身上,趿上千层底的布鞋出了捎间。

“大奶奶今儿又弄了什么花样,都是我没见过的。”

“酸汤火锅,昨儿庄子上送来一头牛,早上我让凝香过去挑了几块好肉回来,就等着中午这一顿了。”

牛肉火锅该怎么吃,在沈婉晴这里最好的选项就两个,潮汕牛肉锅和贵州酸汤锅。潮汕锅做起来还算容易,只要沙嗲酱到位就没有不好吃的。

沙嗲酱本来就是东南亚传过来的,沈婉晴这里的沙嗲酱都是沈家从福州弄来最正宗的,浓稠的酱料拿温水活开,整个屋子里都透着辛辣浓香的味道,再仔细点儿闻,还带着微微的甜。

“今年的酱不多,可能是南洋那边天气不好,家里就剩几罐子了我给拿了一半过来,大爷今天算是好口福。”

“香。”潮汕锅的锅底简单,在毓朗眼里跟一铜锅清水也差不多。反倒是另一边正咕嘟着的红汤看着特别诱人,尤其里边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怪却又吸引人。

“是木姜子的味道,这口味是我家厨娘从她娘家带来的,别说京城就是整个北方都少有。你要是吃不惯就当尝个鲜,下次不做了。”

沈婉晴喜欢吃酸汤锅,原主的这具身体也喜欢,看着温温吞吞的性子却对吃过一次的酸汤木姜子情有独钟,每次被冲得直皱眉头,可过不了几天就又张罗着要吃酸汤锅子。

对此沈婉晴偷偷琢磨过,觉得老天爷让自己投到这具身体里活一次肯定是天意缘分。

她总觉得口味这个东西跟人的性格分不开,别看原主性子多温婉,就冲她跟自己口味一样这一点,她知道两人骨子里都有一股执拗的劲儿,是灵魂可以共振的人。

“做,干嘛不做。这味道挺冲的,木姜子是什么啊,长什么样子。”

或许是还没经历过叠代,眼下这木姜子的味道比沈婉晴在火锅店吃过的还要冲。

毓朗舀了汤到碗里闻闻味道又不敢吃,只能拿筷子在汤里点了一点放到舌尖,着实是冲得有些受不住,可等这味儿散了又忍不住再来一口。

看着毓朗皱着眉头自己跟自己较劲儿的样子,沈婉晴夹了一筷子牛肉往清汤铜锅里放,听他问自己木姜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也愣了一下,从上辈子到现在都只顾着吃了,到底哪个才是木姜子,她还真没在意过。

知不知道不都那样,沈婉晴大手一挥不让毓朗再问,颇有一副爱吃不吃反正也毒不死你的豪迈感。看得毓朗忍不住端着碗一边喝汤一边笑,笑得跟神经病似的。

不过沈婉晴也不是霸道得一点都不顾及毓朗的胃口,除了这俩锅子,桌子上其他菜色全是毓朗爱吃的。两个成亲不足一个月,真正相处时间更短的夫妻,这一顿饭吃得倒是着实都挺高兴。

菜色合不合心意,对毓朗来说就是家里对自己上心不上心的区别。这顿饭毓大人吃得高兴,接过丫鬟端过来的淡茶水漱过口,就起身去拿太子赏的那把顺刀,回来这么久都还没来得及给沈婉晴看过呢。

谁知沈婉晴接过刀认认真真看过,夸了句好就把刀搁一旁了。毓朗忍不住冲她歪歪头,眼神里的意思明明白白:你爷们!我!刚进毓庆宫就得了太子爷的赏,你不该多奉承几句吗。

“大爷,我实在是不懂刀剑这一道,就知道太子爷赏的肯定是好东西。可到底怎么个好法我也说不出个道道来,语气夸得不到点上,我还是少说几句吧。”

沈婉晴这话说得很诚恳,诚恳得毓朗也觉得自己这妻子是个实在人,不拿虚头巴脑的那一套糊弄自己。

刚想说不懂没关系,等有时间了带她去自己的小私库里转一转,再找两本兵器书给她,说不定以后两人在刀剑谱上也能琴瑟和鸣。却不想话没说出口,就先被沈婉晴伸到自己胸前的手给噎回去了。

沈婉晴的手长得好看,手指莹白如玉,指甲修剪整齐甲床和指腹都透着微微的粉,指节连着掌骨骨肉匀亭,看得毓朗忍不住神游天外想起夜里她紧紧贴在自己脊背上的触感。

“大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进宫那天我给了大爷一个荷包,今儿回来了能不能把荷包给我看看啊。”

新过门的妻子给准备绣活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贴身的袜子鞋垫、荷包香袋,总之别人有的毓朗都有,他压根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这要是没有才叫人笑话。

沈婉晴这会儿问荷包,他手比脑子快。把荷包扯下来放到她手心了,才傻乎乎的问道:“要给我换荷包啊。”

“这几日忙着,没时间做绣活儿,要换新荷包大爷还是再等等吧。”

沈婉晴打开荷包,把里面的银票和散碎银两拿出来,铺在两人中间的炕桌上。

银子和银票都是沈婉晴专门准备的,银票大额的十两,小额的五两,加在一起一共给他准备了一百两,剩下十两都是碎银角子,不多不少正好填满一个荷包。

第一次进毓庆宫当差,花银子开道的地方肯定少不了。沈婉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到把手里寥寥数张的银票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碎银子来回数了三遍,她还是觉得自己脑袋一抽一抽疼得厉害。

“五天,大爷头一次去毓庆宫当差就花了八十两银子啊。”

身为正黄旗的佐领,毓朗一年所有收入顶天三千两,加上家里的田产铺子和股本分红,也就四千多不到五千两。

听着多,多得对于寻常老百姓来说是他们一辈子都见不着的多,但对于赫舍里这样的人家来说,依旧得精打细算。

每年年尾收了各处的银子,雷打不动三千五百两要给公中,剩下一千五,五百两给钮祜禄氏,她还养着芳仪和菩萨保,不可能让两个孩(nktm)子真就紧着每月那五两月钱花。多吃个菜多做件衣裳多买个头花,哪样不花钱。

还有一千两,分到十二个月每月就八十两多一点儿,加上每月从公中拿的十五两银子月钱,将将够一百两。

一百两对于毓朗来说,能在京城的好馆子吃十来顿酒,他偶尔也赌钱玩两把但不好这口,不买刀的话一个月下来兜里还能剩一点儿。

沈婉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聊什么勤俭持家,这对于正黄旗赫舍里家的爷们来说不现实。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感同身受,只有生来经历过什么才能理解什么。

就像穷苦百姓只能想到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一样,让毓朗学会一两银子掰成八瓣花,那也是一种苛刻和傲慢。

“大爷以前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如今多了我,说不定哪天还要多个孩子,这银子是不是少了些啊。”

“嗐,大奶奶不也说了是头一次,宫里那些奴才眼里全是银子,我这个生面孔过去不放放血怎么行。”

“所以啊,我只嫌大爷银子少了,没嫌大爷花得多了啊。”

这五天,沈婉晴除了给家里这一圈婆婆太婆婆请安,最重要的事除了去西院恶心舒穆禄氏,就是仔仔细细把自己的嫁妆给盘了一遍。

刨去日常用的,和收进库房不常用的,压箱底不能动的两千两银票,手头的现银拢共还有一千五百两。至于陪嫁的田产和铺面收租都在年底,到底是个什么行情得过完中秋自己去看过才知道,眼下就忽略不计。

“虽说咱们大宗的开销都由公中出了,但总还有不能让公中出的。就好比今年中秋的节礼,大爷如今的同僚比以前多了,这过节走礼该是咱们东小院自己走吧。这一笔银子公中出不了,您看该按什么章程来准备。”

“这事怪我,怪我没想到。”毓朗拍拍额头就起身往外走,风风火火出去没多会儿又卷着一阵风的回来,手里多了个小匣子,“光想着打赏人的事,真把走礼的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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