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徐家九儿
刚下了一场春雨,道路两旁蛙声一片。
位于鸢都城郊处的一家的驿站在此时却格外热闹。
原是鸢都一年一度的风筝节即将来临,每至四月初,鸢都街头便多了许多编扎与绘制风筝的百姓,许多外城之人慕名而来,想要一睹节日盛况。
驿站里,有赶路的商贾,有闲暇的贵族,也有游历的侠客。
盛景之下,身份不论。
他们聚在一起,聊起近日风俗,江湖俗事,乃至朝堂时事。
有人叹道:“唉,近些年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我从临安北上至鸢都,才知有此地这般的桃源。”
“鸢都靠海,离那景誉的辖地八百里远,再说了,我们城主等同于节度使,许多事情是可以自己替百姓做决定的。”
“说来也是。整个大晋的六位节度使,唯有鸢都的城主最有魄力。”
“正如此,鸢都才能如此繁华啊。”
驿站外人来人往,站内一片安宁。目之所及,春草早生,碧色如涛。
未几时,一片杂乱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人们纷纷往外看去,就见山间不远处,涌来一批身着胄甲的人。马蹄阵阵,踏起地面上的滚滚尘灰。
他们横行至驿站口,撞见诸多聚集的人群也没减下速度,催命似的一边喊着“让开”,一边预备驱马而过。
驿站外的树荫旁,有许多年纪不大的孩童围在一起,一人手中拿着一只纸鸢,叽叽喳喳极其兴奋。
可那马蹄飞快,几近城口时,似乎才发现这群儿童,再收缰已来不及。马队的领头人神色不耐,一夹马鞍,打算跨越过去。
驿站内有人惊呼:“他疯了!”
眼看数个孩童将丧生马蹄之下,众人只觉眼前一阵清风袭过,马阵的领头人动作便是一滞。
马的前蹄被利器削断,重心往前倾去,那人在马背上奋力一蹬,马便嘶鸣着倒了下去。
领头人怒目抬头,落地见一青年男子拦在孩童身前,目光澄澈,但却教他说不清得讨厌。
青年左手持剑,右手将孩童虚抱至一边,转身面无表情地冲着领头人微微一拱手。
看起来不卑不亢。
领头人心中无名火起,脚步微动,便听见身后马阵中有人道:“大人,我们身负要职,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得好。”
这人眉头一皱,不耐地应了声,最后警告般地看了青年一眼,才再次驭马而去。
孩童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无辜地看着青年。其中有个大胆些的,上前抱住青年的腿。
青年一低头,就对上一张胖乎乎的脸。
“这个大哥哥有剑诶,是不是爹说的那种练武之人啊?”
有人应和:“什么是练武之人?”
“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小胖子仰首,自豪的样子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握剑之人。
青年有些无奈,三两下便把这些粘人的孩童扒拉了下去。
只留给了他们一个背影。
驿站中的人看了全程,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人奇道:“那群骑马的是什么人?想在城口伤人,怕是不把城主放在眼里。”
“看样子,好像是上面的人。”
“上面?”
“就是朝廷里的那些。”那人恨铁不成钢道,“你没看见马鞍上那么大的一个‘姚’字吗?”
“姚……”
当今世上,能挂一个姚字的,除了太尉姚玉春,便别无他人。
“姚玉春……”那人提及便觉胆寒,忍不住想起之前阻拦马队的青年,道,“也不知那少侠是谁,敢下姚玉春的面子。”
“不知道。不过看面相有些熟……”
那人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这人是不是之前在折梅宴上以一敌百的鹤归?”
“鹤归不是死了吗?”
驿站中的人叽叽喳喳,一人一句,却也十分热闹。哪知这句话一说,靠左在窗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便抬起头来。
众人看见他背后用铁链拴着一把沟壑纵横的宽剑。
宽剑的主人勾起嘴角,微微一讪:“鹤归可活得好好的。”
……
鹤归原先本想绕过这个处处是人的驿站,哪知却刚好碰上这种事。
早在离开梅岭时,鹤归已不再佩戴那副自欺欺人的面具,他以真面目示人,便可时刻警醒自己,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
只是方才看见孩童遇险,脑子还没转过来,人已经冲上去了。
鹤归懊恼地叹了口气。
手中的剑是在一个铁匠那里买的,鹤归看中了它轻巧灵动的剑身,便买了下来,但没来得及取名。